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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之族(6)

时间:2013-5-8 10:59:28  点击:  来源:互联网  作者:未知

我没有躲闪,只是冷冷地看着自作自受的希欧多尔,抱着双手讥讽着,"希欧,你敢在我面前放肆,看来眼里真的没我这个主人了?"  

    他听到我的声音,又或许是听到了"主人"这个词,动作愣生生地停了下来,赤红色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犹豫和迷茫的色彩。  

    "主人......主人......"他喃喃道,"主人............"  

    "哦,看来还记得我这个主人。"  

    

他的瞳孔迅速一收,接着抱住了头,手指深深地插入到了金发中,脸上的表情扭曲着,很快身体也痉挛得倒在了地上。梅丽萨心急如焚地看着自己的主人的模样,却也不敢有什么动作。我沉默着,看着他的样子,许久,他挣扎着抬起了头,那双眼睛里,红色已经褪去,重新恢复了蓝色,但却是因痛苦而变得涣散的蓝。 

 

    "主人......"他含糊不清地喊了我一声,我听不出他想要做什么。  

    "你知道我来的目的。"我回了他一句,四处张望了一下,走到角落里的一张完好的椅子上坐下。  

    "主人,请您原谅我......"他的理智似乎恢复了一点了,动作没有刚才那么暴躁了,不过身体却更为虚弱了。  

    

"原谅你?"我斜目道,"你以为你做了什么事?希欧多尔,我给过你机会,也警告过你对我的隐瞒仅限于殷宇阳一事,没有下次。又想接近我,又不愿放弃达德利,想同时从两个亲王处捞好处,你够贪心的呢。"我手托着下颌,稍稍侧目,"你真让我失望,让我觉得当你的主人是个羞耻。

 

    "主人......"  

    "魂晶在哪里?"我用一种审问的口气质问道,希欧多尔惶恐地看了我一眼,接着低下了头,却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  

    

"不说是吗?很好!"我气不打一处出,怒地站起转身向门口走去。身后希欧多尔孱弱的声音呼唤着我,接着一声钝音,随后是梅丽萨惊慌失措的语气,估计是希欧多尔体力不支倒下了吧,但是我绝不会因此而回头,也不会就此给与他最后一击。给他痛快的死亡会玷污了我的虚空,既然他敢背叛我,那么就是做好了被痛苦折磨至死的准备! 

 

    "主人!希欧多尔主人!"梅丽萨声嘶力竭地叫着,希欧多尔发出了呕吐状的声音,接着有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威弗尔殿下,我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主人!只要您的一句话,只要您一句原谅他的话!"梅丽萨跪着向前了几步,绸缎的长裙被她压在膝下,皱成一团,"您想要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您,只请您放过主人!"她拉着我的衣摆,顿了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魂晶......您在找的魂晶不在这里,主人刚刚已经派人送去王者骷............" 

 

    

她的话嘎然截止,双手忽然抓紧了胸口,微微颤抖着,指关节慢慢泛白,身体向前一倾吐出一口血。看来又是一个背叛主人的,希欧多尔一定是关照过她不许把魂晶的下落告诉别人,但是现在为了救希欧多尔,她难道准备放弃自己的生命来博得我的同情吗? 

 

    

"恳求您......那是主人......和特雷默殿下之间......的约定......帮助殿下完成......一件事......所以只有......这件事......" 

 

    

梅丽萨的声音越来越弱,但其中的内容却不得不使我留意起来。我抬头看了看希欧多尔的反应,身体的情况使他脸上除了痛苦以外几乎很难呈现出别的表情,但我的确找到了些许企图制止梅丽萨的神态。我不动声色地思考了几秒,侧头对瑞吩咐了几句看着它向窗外飞去,接着将手伸向梅丽萨的额顶。这个女人也许知道不少希欧多尔和特雷默之间的事,而以我的力量应该足以强制解除她和希欧多尔之间的主仆契约了。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阻止了我。 

 

    

"不!请您......住手......请不要解除我的主人......之间的契约......"她用尽力气躲开我的手,"即使死......也请不要......主人也......应该是这样的......对您......" 

 

    

"哼,这是你的赌局么,梅丽萨小姐?"什么即使死也不想解除主仆关系,我才不吃这一套,我要的,是更加切实的东西,"你赌我会心软放过希欧多尔,然后他自然也会放过你,所以你们都能活下来。不过这样就想感动我,你是不是太小看我这个威弗尔亲王了?毕竟我的仆人不是你,背叛了我的人也不是你,你求不求情和这件事的结果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要从希欧多尔自己的嘴里听到他对我坦白一切,这样才能证明他的诚意! 

 

    

我瞥了希欧多尔一眼,他的眼睛里两股力量在斗争着,激烈地抗衡着。奥古斯汀说得对,他迷恋我,所以放不开我,而这也是我手中的定胜负的棋子。我根本不关心一个候补情人的生死,希欧多尔如果这么死了我也不会觉得难过,但是这也不是我最希望的结局。既然他迷恋我,既然刚才梅丽萨说了他和特雷默之间只有一件事的约定,那么我还有机会,只是要再找一个刺激物。而正在这个时候,我感到了门外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 

 

    "朗斯?"我看着来人,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在这城堡里,"在这里过得好吗?"  

    "托您的福。"他的回答不知是在恨我还是在恭维我,越过我的肩头他看了看屋内的希欧多尔,收回视线他再次启口,"你真是个心狠无情的主人。"  

    

"我为什么要对背叛我的人有情?"我反问着,"我承认我心狠,不然我也没法得到撒旦的宠爱在这种血龄就成为亲王,不过我对听话的人也是会给奖赏的,比如--乖乖留在这里的你。

 

    

我一步上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拉下了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嘴吻了上去。他被吓到了,嘴唇僵硬了几秒钟后,终于屈服在了我的吻下。他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腰,唇舌也变得主动起来,迫不及待却有小心翼翼地品尝着他梦寐以求的滋味。我知道如何给与男人一个激烈的吻,我用舌头挑逗着他,听着他的呼吸一点点急促,然而他的忍耐力却比我想象的更差,那双手竟然已经开始不安分地想伸入我的衣服内了。好一个得寸进尺的,我可以送一个吻给别人,但我的身体是奥古斯汀的,除了他谁也没资格碰。我蓦地睁开金黄色的眼睛,目光犀利地看着他,但在我要进一步行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希欧多尔急促的呼喊声。 

 

    "主人............为什么......为什么您从不施舍与我......"  

    "施舍?啊,你说我的吻么?"我回头,趁机甩开了朗斯,慢慢踱到希欧多尔面前,略略弯下腰,"你也想要么?"  

    他内心的情感似乎已经无法被理性包裹住了,像只狗一样不假思索地点头,却换来我的冷笑。  

    "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有资格么?希欧多尔,我说过我身边不要没用的人,更不要会背叛我的信任的人!"  

    "信任......您真的信任过我吗......"  

    "哼,也不想想你自己是否有过可以博得我信任的举动。"  

    

希欧多尔低下了头,血从紧握着的拳头里渗了出来。他陷入了更深的挣扎之中,而我已没有耐心等待他思想斗争结束,转身便再次向门口走去。站在门口的朗斯企图拦住我,意犹未尽地盯着我,使得我胸中的不悦急剧上升。 

 

    "走开!我现在心情非常差,刚才在狼王城堡一战让我心情糟透了,再不让开你们维多克殿下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朗斯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拉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扳过来,"维多克殿下......你把殿下怎么了?!"  

    "怎么了?你可以去问问特雷默殿下,他大概还在狼王城堡善后吧!"  

    我不客气地将一团虚空朝朗斯的手扔了过去,他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手,我又向外走了几步,听到了希欧多尔微弱的声音。  

    "只要......只要我把一切都告诉您......您就肯原谅我了吗......"他已经不再关心特雷默的情况了,用几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原谅?"我停下脚步回过头,"我会原谅一个定时炸弹般的达德利族人?"我眯着眼,观察着希欧多尔的反应。只见他垂头丧气了一会儿,随后突然发现我的话中有话。  

    "想求我原谅就自己到我的城堡来。"  

    我留下这句话,翻上洛奇的身体便消失在了城堡中。  

    ※※※z※※y※※z※※z※※※

     

出了绅士骷髅城堡,我并没有回金蝙蝠,而是到了附近的树林等待瑞的归来。很快白色的影子飞入了我的视线,它已经将魂晶落入王者骷髅城堡之事告诉了奥古斯汀,但它带回来的消息却着实让我吃惊。 

 

    "瑞,你确信你没看错?"我睁大着眼睛,金色的眼睛直盯着趴在洛奇脑袋上的瑞。  

    「没错,一个比城堡还大的巨大的结界,就像主人做出来的那样。」瑞看起来很兴奋,翅膀不住地扇着拍打到洛奇的耳朵上,惹得洛奇不爽地甩了甩头。  

    

怎么会?魂晶不在城堡里,那个包围整个城堡的结界是怎么做出来的?奥古斯汀竭尽全力的话或许勉强能够达到这个水平,但是现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奥古斯汀是断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没了奥古斯汀的战斗力,万一有人来袭,整个金蝙蝠城堡简直就像是一座空城,奥古斯汀决不会做这种冒险的事的。那么究竟是如何做出来的......在没有魂晶的增幅作用的情况下...... 

 

    

对了!地下室!放置魂晶的矮柱已经被破坏,那么那个增幅阵的中心位置就被空了出来,如果在那里造结界的话,力量自然也会被放大好几倍,这样一来奥古斯汀能留存一定力量,而且还能制造出魂晶已经被我们夺回的假象。我抬起头看着金蝙蝠城堡的方向,嘴角挂着笑意,不愧是奥古斯汀,这的确不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办法,但借着夜色以及别人对这意外情形的慌乱心理,也已经足够保护起城堡了。既然这样,那么我也不必担心了,照着原先的计划行事即可。 

 

    "洛奇,瑞,我们走。"  

    

我一声令下,洛奇跃入空中,飞速地向血界中心前进。在梵派尔城堡做了中转,眨眼间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我用隐身结界遮住自己的身影,邪笑着看着面前的皇冠巨蝎纹章,意念一动,人已经进入到了城堡中。 

 

    

城堡里一片属于夜晚的宁静,偶尔有糜烂的声响从房间里传出。我飘移到结界最强大的那间房间前,眼里金光一闪,虚空剑劈开了那不是战斗用的结界,隐着身飘入房间。房里的人在结界被破坏的时候已经警觉了起来,但无奈身在床上,还有两名赤裸的女子陪伴在身边,直到我微笑着站在床前,他依旧光着身子。 

 

    "晚上好,吉欧米斯贝加亚纳殿下,您的样子似乎不太优雅。"  

    "威弗尔亲王!"他瞪着双眼看着我,抓过床边的衣服披上,"怎么可能,你不是刚从狼王城堡回到金蝙蝠城堡去了吗!"  

    "您的消息真是灵通,灵通得有些让人觉得可疑了。"  

    

我嘴角一提,奥古斯汀果然把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一定是他把消息告诉马索公爵,好让这里放松警惕。的确,魂晶被盗,我从狼王城堡紧急回归就足以见我们威弗尔出了大事,所以恐怕谁也不会料到我会在这种时候来偷袭别族的亲王。奥古斯汀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大胆地与我定下了这样的计划,毕竟魂晶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回来的了,还不如切实地利用机会做些别的事。我手腕一翻,把手中的剑疾速向他挥去。 

 

    "你这是做什么!"他一个瞬移躲开了我的攻击,但床上的两名女子却没那么幸运,鲜血染红了床褥。  

    

"不做什么,只是为我曾外祖父报仇,顺便请你退位。"我的虚空不断放出,撞上他的结界。贝加亚纳虽然是个小族,亲王的力量相对较弱,但吉欧米斯的血龄和经验不容忽视。即便我占了突袭的优势,一对一我仍然不怎么合算,更何况我的防御比起攻击差了太多,刚才在狼王城堡里又已经损失了一些力量。 

 

    

吉欧米斯已经整顿好了姿势,一边进攻一边准备呼唤城堡里的贵族。我皱了皱眉,对于马索公爵究竟做了怎样的安排,我心里没有底,但是既然我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归。我一扬手,布下的是一道极易被摧毁的遮音结界。吉欧米斯一愣,而我就趁着这一瞬间,口中念出了一个名字。 

 

    "霍华德!"  

    

霍华德对于我的呼唤显得十分欣喜,我撤去了遮音结界,向他递了个眼神,很快屋子里多了三道我方的魔结界。金眸公爵的结界对于其他贵族本来就是坚不可摧的,再加上霍华德的魔结界借由黑水晶构建而来,整个贝加亚纳恐怕也只有我们面前的亲王才有能耐破坏。两对一--不,算上洛奇的话应该是三对一,局势已经倒向了我,只是我心里明白,把霍华德调离荆棘蝙蝠城堡并不是什么上策,而是不得已之举,所以必须要速战速决。 

 

    

我的头脑中开始快速地回忆起德修尔的笔记。笔记里记载了不少鲜为人知的魔法,其中大部分都伴着冗长的咒文,我唯一能记住的是一个名叫漆夜之箭的攻击法术,仅仅二十几个字的咒文的代价是这个法术的成功机率比其他法术更低。按照德修尔的描述,漆夜之箭与我的虚空有些类似,所以我猜测它的成功机率是否与力量的黑暗纯度有关,顺便也就把不长的咒文背了下来。此刻,我已经没有时间考虑是否能成功,一切只凭运气了。 

 

    "霍华德,洛奇,你们替我挡一下。"  

    我稍稍退后了一些,霍华德和洛奇一左一右在我前侧展开了攻击。我挥手制出一道简易的结界,口中慢慢念诵起来。  

    

"漆黑夜幕的王者,指引混沌和黑暗的使者,"我的左手在空中由上而下划过一个圆弧,一股黑色的雾气沿着我的手的轨迹散出,接着慢慢凝结起来,一把形状狰狞的黑色的弓悬浮在了我的手边。我心里一阵喜悦,漆夜之弓竟然如此轻易地出现,那么整个法术已经完成一半了。 

 

    "请赐予我箭矢,为我击破重重障碍,把一切融为虚无!"  

    

咒文全部念完,我把右手搭在箭矢应该出现的弓弦上,意念集中起来,等待着。黑色的气流慢慢浮现出来,形成一条扭曲的线,然而却迟迟无法凝聚起来。我有些着急了,漆夜之弓那么顺利地完成,为什么箭却无法成功?难道有哪个步骤搞错了?还是说连虚空的操纵者我也无法使这个法术成功吗? 

 

    

前方霍华德已经用出了白炎,洛奇的身影也在空气中分身了般地快速扰乱着吉欧米斯的视线,然而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亲王,再拖下去只会对他们不利。我咬了咬牙,把视线收回到面前的弓箭上,箭矢若聚若散,任我如何把力量灌入,始终只维持着这个状态。 

 

    

着急演变成了焦急,若漆夜之箭不奏效,那么我就只能用虚空了,但虚空并不是一个适合团体作战的攻击法术,它无差别的吞噬会令霍华德和洛奇的动作变得拘束。正两难着,我忽然感到一阵战栗从背脊升起,像有什么人站在我身后紧盯着我。那种巨大的压迫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心脏瞬间加速跳动起来。我猛地回头,身后却什么也没有,只有家具摆设,任我用力量感知气息也没有任何异常,只是那股压迫感依旧存在,凭空存在一般。随后,一阵若有若无的轻笑声浮现在我脑海里,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威严而低沉,就像俯视苍生一般,笑声中带着玩弄和轻蔑。 

 

见鬼了!这是当我发现屋内只有我一人有这种感觉和听觉时的第一反应,随后,令我惊讶的事接连发生。我转回头,蓦地发现那支漆夜之箭竟在我分心之时完成了。通体乌黑闪亮,箭头带着微弱的金色,黑色的雾气缠绕在箭尾就像羽毛一样散开。 

 

    "霍华德,洛奇!"

 我无暇追究刚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法术完成我就没有浪费的理由。霍华德和洛奇随着我的呼唤自觉地迅速避让,我微微侧过身,左手向前伸直,右手拉开,箭矢随着我的食指方向飞射出去,快得在我还在怀疑是否瞄准了的时候,吉欧米斯的胸前已经漆黑一片。 

 

    

我手中的弓消失了,刺中吉欧米斯的箭也消失了,不同的是,那黑色在他胸口扩散着,他睁大了眼睛,张开嘴喋出一口黑血,随即黑雾从他的七窍弥漫而出。他的脸上渐渐出现了恐惧,皮肤和肌肉迅速萎缩,里面的骨头露了出来,竟然不是白色的而是墨黑的。黑骨融化成了水,还未滴落在地已经蒸发,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飘逸出来。我连忙捂住鼻子,视野里是几件衣服飘落在地上的画面。刚才还神气活现的一个亲王,竟然就这样消亡了,什么都不剩下了,甚至连血也没流一滴,就这样与漆夜之箭一同化为了黑雾! 

 

    "主人!"free  

    

霍华德惊异地朝我投来崇敬的目光,然而我却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真的是我所用出来的法术吗?如此可怖的东西,真的是从我这双手里发出的吗!我的双臂紧紧抱着身体,腿一软跪坐了下去,双唇又开始不住地颤抖。霍华德、洛奇和瑞紧张的呼唤声也渐渐远离了我的意识,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好像自己也被那支箭气化一般,头脑中只有那一阵阵不知从哪儿来的笑声,不断地萦绕。 

    ......哪里......这里是哪里......  

    "哦,这次竟然是只小蝙蝠。"  

    "主人什么时候转性了呢?呵呵,看那样子似乎还嫩得很,也许尝起来味道会很不错。"  

    "海莲娜,连主人的东西的主意你也敢打吗?而且听说那位大人对他特别关照,小心看管好自己的脑袋。"  

    头脑里晕沉沉的,耳朵里灌入男女的谈笑风生,以及一些从没听到过的美妙音乐,还有食物的味道,是在办宴席吗......  

    

我吃力地睁开眼睛,眼前像被蒙了一层什么一般,什么也看不清,模模糊糊的,只看得到一些人影子,似乎都穿着漂亮的礼服,而正中央高高的宝座上坐着一个人,我看不清他的样子,想站起来,但腿像灌了铅一般,只能以最谦卑的姿态跪伏着。周围的人似乎都想在看什么观赏动物一样看着我,我企图气愤,但却被一股威慑力压得喘不过气来。所有的人都比我强大,我只觉地这么认为,我的生命只取决于他们的心情。 

 

    宝座上的男子走了下来,我感觉压迫感越来越大,心脏都快无力跳动了。他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我没有勇气抬头,身体条件反射地将头埋得更深,亲吻着他的鞋子。  

    "果然有趣。"男子发出了声音,霸气的高傲的,幽幽地飘入我的脑海里,"抬起头来。"  

    我无法违抗他的命令,仰视着他,然而我仍然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黑色的长发从他脑后倾泻而下。  

    "真是可爱的小蝙蝠,不愧是他的后代。"他轻笑着,用一种看待满意的作品的眼神看着我,随后搓响了手指,我顿时觉得身上沉重的枷锁没了,整个人轻飘飘起来。  

    "别叫我失望,凌威弗尔。"  

    

他轻挑嘴角,接着伸出手勾过我的下颌,没分量一样把我的头凑近了他,嘴唇毫无预兆地压了上来。我倏地睁大了眼睛,意识忽然清晰了起来,想要看清眼前却已是一片漆黑,只有一双金黄得深不见底的眸子深深印在我的头脑里。 

 

    "......凌,凌!"  

    头发似乎在被人亲吻着,有人在喊着我的名字,那个声音很熟悉,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凌,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听得到的话就睁开眼,不要吓我,凌......"  

    冰冷的唇落在我的额上,脸颊上,我努力地动了动身体,终于手指曲了曲。  

    "动了!主人刚刚动了手指!"另一个声音传来。  

    我又使劲动了动手,很快一双大掌把我的手包了起来。  

    "凌!凌!"  

    

"............斯汀......"我终于睁开了眼睛,干涩的喉咙模糊不清地发出了几个音节。奥古斯汀向后递了个眼神,很快新鲜的血液被送到了我的嘴里,滋润着我的嗓子和唇舌。 

 

    

"这里是......"喝下了好几杯鲜血的我转动着头,看清了自己的处境,这里是金蝙蝠城堡的卧室,没有什么宴席,也没有那个黑发的男子。难道刚才的是梦?我伸手抚着嘴唇,上面的确还留有被吻了的感觉,一种有温度的肌肤相触的感觉,那不是奥古斯汀。"奥古斯汀,我是怎么了......" 

 

    

"你昏睡了三天三夜了。"奥古斯汀坐到床边,脸上很镇静,只有搂着我的手的颤抖才表露出他现在内心的失常,"霍华德把你从贝加亚纳领地抱回来的,怎么叫你也不醒,你快吓死我了知道吗?

 

    "......"我看着双手,又看看屋子里的人,除了奥古斯汀,霍华德和梅耶拉也在,瑞趴在我的枕头边,洛奇听到了动静也走了进来。  

    "您还记得您失去知觉前的事吗?"霍华德关切地问道,"您使用了一种我从没见过的法术,把贝加亚纳的前亲王击败了。"  

    

头脑里一幕幕显现出来,串成了连贯的记忆。我发动了漆夜之箭的法术,把吉欧米斯气化了。"......我记得。"那之后我就失去意识了吗,被霍华德送了回来,昏睡了三天三夜,"贝加亚纳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有达德利和萨德......" 

 

    "一切都很好,凌,你不用急着操心,再睡一会儿。"奥古斯汀哄孩子一样打断了我,迫不及待地又把我塞回了被子里。  

    "奥古斯汀大人也该休息一会儿了,"梅耶拉开口说道,"您已经守了三天三夜了。"  

    "我不要紧。霍华德你先回去吧,整理一下达德利的情况送到这里来,梅耶拉你叫罗伊也......"  

    "奥古斯汀,陪我睡会儿。"我拉着他的衣服,看着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却依旧在逞强,心里说不上味来,"陪我睡,这是命令。"  

    奥古斯汀一愣,正要反驳,梅耶拉已经动手把他的外套和衬衫剥了下来,套上睡衣,强行推到床上,拔了他的鞋袜,"奥古斯汀大人,请您遵从凌殿下的意思。"  

    奥古斯汀苦笑了一下,只得掀起被子坐了进来,"好吧好吧,霍华德和罗伊等凌醒了再来报告吧。"  

    霍华德点了点头,正要离去,我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希欧多尔那边呢?有没有动静?"已经过了三天了,以他的样子应该撑不过三天的。  

    "不要担心他,他还结实着呢。我和罗伊给他施了沉睡之术,再撑个五天也没问题。你现在应该关心你自己,一切等你睡醒了再说。"  

    

梅耶拉和霍华德都离开了,洛奇有些担心地望了望我,接着团起身子趴在床角边。我偎依在奥古斯汀怀里,瑞也不肯回自己的窝里,而是挤在了我和奥古斯汀之间。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两人都穿着衣服睡在一起,好像父子,又好像伴侣,瑞像我们的孩子,洛奇是我们的宠物,无论怎样,这都是一种家的感觉,可以为我解忧消愁,驱除彷徨不安的家。 

 

    "奥古斯汀,我刚才做梦了......"我轻语道,"梦到了一个人,一个令我觉得十分恐惧的人。"  

    "别怕,有我在。"奥古斯汀吻了吻我,"先睡吧,等以后再听你讲你的梦。"  

    "嗯。"  

    身边的人很快就睡着了,我看着他的睡脸,闻着他的体味,却越来越觉得那个梦不止是梦那么简单。  

    

我又睡了一天才醒来,睁开眼睛时奥古斯汀还在我身侧熟睡着。他看来真的累坏了,但双手却还是紧紧地抱着我。我抬起头看着他帅气的脸,生怕吵醒他却又忍不住轻轻地吻了吻他薄薄的双唇,随后小心地施展了瞬移从他的双臂中离去。瑞也醒了,飞到我的肩头,我摸摸它的绒毛,把手指伸给它。 

 

    "饿了吧。"  

    瑞连忙委屈般地叫怨着,一边高兴地吮吸起从我指尖流出的血液。其实我也饿了,正要换衣服出门叫人准备食物,忽然床上发出了声响,一瞬之后我已经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宝贝儿,你怎么不问我饿不饿?"奥古斯汀的声音里还带着才醒来的迷糊和沙哑。  

    "啊,吵到你了?"我回头,又给了他一个吻,"不再睡会儿吗?"  

    "不了,别忘了血族的恢复能力是和血龄成正比的,所以别用你的标准来衡量我。"  

    

奥古斯汀性感的声音散发着情欲,我刚刚才要换衣服,现在身上脱得只剩内衣,他的魔爪便肆无忌惮地在我身上爬行着,嘴唇也在我的脖根处摩挲着。"只是我现在很饿,宝贝儿。

 

    "那我让人去拿血浆来。"我坏笑着,作势去拿桌上的摇铃,却立刻被他擒住了手。  

    "刚醒来就要使坏了,嗯?"  

    

他低头在我肩头咬了一口,有些刺痛,大概是有血渗出来了。他的舌头开始慢慢地舔起我的伤口,细腻而极有技巧性地舔着,时不时还把气息吐在我敏感的锁骨上。我舒服地发出呻吟的声音,放松了劲靠在他怀里,感到下身渐渐起了变化。他低笑着,一只手伸向我的下体覆了上来。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涨红着脸,双手想要抱着他但身体却处于一个尴尬的姿势怎么也用不上力。 

 

    "我得要好好惩罚你,宝贝儿,竟然用了那么危险的法术,害得我寿命都被你吓得缩短了。"  

    "可是......我们的寿命是无限的......"我狡猾地指出他的语病,他一皱眉,手上松开了,转过我的身体,狠狠地盯着我。  

    

"不准狡辩,你知不知道我看到霍华德抱你回来时的心情?你的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连气息都微弱得感觉不到!我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只有你的心跳一遍遍地告诉我你还活着,还会睁开眼睛,否则......" 

 

    

"......对不起......"我不假思索地道歉着,奥古斯汀的话语和我身上未得以释放的欲望使得我快要哭出来了,我不知道原来自己经历过那样的状态,我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一场太过于真实的梦。 

 

    "不要道歉,凌,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保证以后不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不要再让我担惊受怕。"  

    "我保证......"我脱口而出,但随即却收住了口,头脑里又是那阵笑声和那双纯金色的眼睛,我侧过头咬了咬唇,"对不起,奥古斯汀,我无法给你这个保证。"  

    "为什么!"他使劲地摇着我的肩膀,"你难道一点也不介意我的感受吗!"  

    "不是的!"我惊慌地转回头,环着他的脖子,"不是的,奥古斯汀,可是我真的没有这个能力,这些事不是出于我的意志,真的,我只能屈服于那位大人。"  

    奥古斯汀一愣,"凌,你在说什么?那位大人是谁?"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摇着头,"但是我确信他存在,也许就在我身边,他令我害怕,不住地颤抖,就像看到了狮子的羚羊一样。"  

    "凌,你冷静下来,说具体一点,到底怎么回事?"奥古斯汀把我拉开了一些,神情严肃起来,"你见到过他的模样吗?还是那天夜里你在害怕的也是他吗?"  

    

我贴在他胸膛上,慢慢平缓着呼吸,头脑里小心翼翼地去碰触那夜的记忆,我闭上了眼睛,"......黑色的火焰,奥古斯汀见到过吗?我就是看到了那个才怕得发抖起来,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后来在皇冠巨蝎城堡我听到了一个男人的笑声,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那个人好像一直在盯着我,我......"我环抱奥古斯汀的手又不自主地收紧了一些,"我昏睡的时候做梦了,梦到一座殿堂,我匍匐在一个男人脚下,亲吻他的鞋子。那个人有一头黑色的长发和金色的眼睛,他对我说不要让他失望,还......吻了我......" 

 

    

我微微仰起头看着奥古斯汀,原以为他会对最后一句话所有反应,但没想到他却陷入了深思中,两道眉毛紧缩着,碧绿色的眼睛盯着我身后,却不知道焦距究竟在哪里。许久他才将目光重新落到我身上。 

 

    

"凌,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别人,我觉得我们需要整理一下思路。"他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他顿了顿,"现在你该去处理一下你的那个仆人--如果你还认他是仆人的话。

 

    我缓过神,点点头,看到自己赤裸的身体才想起我们刚才的事正做了一半,脸上又带起了天真邪恶的笑容,"奥古斯汀不饿了?"  

    

"饿,当然饿。"他听了我的话,也一下子把话题拉了回去。我兴奋地在他怀里磨蹭着,算算日子差不多有五天没和奥古斯汀做爱了,谁知他竟然在嘴边扯开一抹坏笑之后从床边抓起我的衬衫披到我身上,随后摇响了铃。 

 

    "梅耶拉,准备些餐点,我和凌都饿坏了。"  

    梅耶拉欠身离去,奥古斯汀得意地笑着,而我则苦着脸坐在床边,想想自己一开始故意曲解他意思的举动,真有点自作自受的感觉。  

    

"别这副表情,我的宝贝儿。"奥古斯汀走到边上,挑起我的下颌,一边用情色的眼神看着我,手还有意无意地碰触我的敏感点,一边却是在替我穿衣服!穿着完毕,我的情欲毕竟被他点燃,他却悠然自得地凑到我耳边,"我说过要好好惩罚您的,我的小殿下。

 

    "奥古斯汀!"我咬牙切齿地喊着,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了他的阴险。  

    

"哦,您看起来对我很不满意?"他轻佻地用敬语对我说着话,末了,手还无意间往我的双腿之间抚过。我的气焰不得不低了下去,我的身体是奥古斯汀一手调教出来的,他了解得再清楚不过,这么下去我只有更加自讨苦吃的份。 

 

    "好了,我接受你的惩罚就是了嘛。"我撅起了嘴,一边咬着牙把自己的情欲压下去,"敢惩罚亲王,奥古斯汀,你真是血族里最放肆的人之一。"  

    "这是我的荣幸。"  

    奥古斯汀装模作样地弯腰行礼,那姿态惹得我不由得笑了起来。我站了起来,搂上他的脖子。  

    "但是,奥古斯汀,我只能答应你,今后我尽量不会再让自己涉足危险,不会让你如此担心,如果出了什么事,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否则我随你惩罚。"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求饶。"奥古斯汀笑着,但手臂再次紧紧地抱住了我,接着语气也有些颤抖起来,"千万不可以出事,只有你,否则威弗尔就完了......我也会完了。"

 

吃了早餐,我时隔四天又看到了希欧多尔。他躺在城堡的一间客房里,被施了沉睡之术的他就像进入冬眠的动物一样一动不动,身上被他抓出的伤痕没有治疗,显得十分狰狞,本来一个翩翩公子,现在的模样恐怕谁也不想接近。 

 

    我示意奥古斯汀解除沉睡,一起进来的霍华德给我搬了把椅子。我惬意地坐下,等着希欧多尔睁开眼睛。几分钟后,他醒了,但是那双曾经神采奕奕的蓝眼睛已经混浊不堪。 

 

    "......主人......"他在看到我之后努力地想要起身,但终于发觉无能为力,只能勉强侧过头哀求地看着我,"请您......原谅我......"  

    

我微眯着眼轻哼了一声,把冷酷的一面完全拿了出来。听奥古斯汀说,希欧多尔在我昏迷着回城堡之后不久就让人抬着来请求我的原谅了,不过他要是这么喜欢做我的仆人,当初又为什么要背叛我! 

 

    "原谅?原谅你也要有理由,我没有那么宽大,否则你让我和我的仆人霍华德的自尊往哪里搁?"  

    "............我愿意放弃......达德利的姓氏......您愿意接纳我......么?"  

    "哦?"我扬了扬眉毛,"姓氏可是我们看得比自尊更重的东西,你真的打算放弃达德利这个现在血族首位的家族?"  

    "我愿意......只要您肯......再认我这个......仆人......"  

    

"看来你倒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来求我原谅了。"我看看他,转头望向窗外,阴邪地勾了勾嘴角,"不过呢,希欧,我们威弗尔虽然没落,但也没低贱到会接纳随便什么人的地步。"  

    希欧多尔张了张嘴,做出了""的口型,但什么也没说出又闭上了,好似还有什么事犹豫着是不是该说出来。我皱了皱眉,身后的奥古斯汀先于我开口了。  

    "希欧多尔,既然你都来了还打算隐瞒什么?别以为凌年纪小就好骗,我这是念着你我曾是情人提醒你一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明白......"希欧多尔把脸侧向了另一边,声音有些含糊,"我怕......主人会不相信......"  

    "有什么话就快说!"霍华德满脸不悦地看着这个比他更早成为我的仆人的人,话语中听得出他有种蒙羞的感觉,"相不相信等主人听了之后自然会有判断!"  

    希欧多尔合上了凹陷的眼,身体又一阵痉挛之后终于露出了下定决心的表情。  

    

"艾塞克斯是......我母亲的姓......因为父亲说我没资格用他的姓......因为母亲是被逐出血族的......她爱上了教廷的人......咳咳!"  

    

希欧多尔喋出了一大口血,刺目的红色映在我视野里,却没怎么勾起我嗜血的欲望。我的头脑中被他刚才有些没逻辑的话弄得有点混乱,血族不都是单亲家庭吗?接受了初拥就有父亲或母亲,希欧多尔的母亲被赶出血族,他就是有母亲的血族了,那么父亲又是怎么回事?以爱上教廷的人为耻,连带一起摒弃孩子的,这个父亲也是血族?那么说难道希欧多尔是...... 

 

    

"......是的............是纯血......"希欧多尔双唇惨白,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干涩地像在锯木头,然而他的话语内容却是给我们巨大的惊愕,"我的父亲是......贝赫姆斯......是达德利的......前亲王。

 

    我闻言错愕地回头看了看奥古斯汀和霍华德,两人也完全没有想到希欧多尔竟有如此身世。纯血,父亲还是亲王,这样的希欧多尔竟然只是一个伯爵?!  

    "真是会隐藏实力,把我和奥古斯汀骗得团团转!"我眯起眼,嘴里放出毒言,心里却开始盘算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威弗尔势必会增加一员大将。  

    希欧多尔没有为自己辩护,只是有些悲哀地看着我,"我和特雷默殿下......"  

    

才张口几个字,又是一大口血染红在被褥上。我看着他那喘息痛苦的样子,决定让他稍微好受一些,毕竟我还有很多想知道的,这么让他死了有些不划算。我回头吩咐霍华德找来了个傀儡送到希欧多尔床边,希欧多尔几乎失去理智般的咬穿了少女的颈动脉,贪婪而粗鲁地吮吸着这可以延续一会儿生命的甘露。吸完一个人的血,他看起来好些了,我让人把尸体弄走,示意他接着说。 

 

    

"我和殿下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母亲生下我后不久就死了,被她的那个教廷情人用火刑烧死了,嗬......"希欧多尔讽刺地动了下嘴角,那些血液使得他说话流畅了很多,但语气依旧很低调,丝毫没有他过去花言巧语时的激昂,"所以我从小长在父亲的弟弟萨斯特侯爵的城堡里,特雷默殿下是他的孩子,我们的关系就像兄弟一样。但是殿下一直很努力,不断的提高自己的力量和地位,不像我,知道了身世后就开始游手好闲,反正母亲死了,父亲也不要我......"希欧多尔的眼睛没有看着我们中的任何一人,目光有些空洞,找不到焦距。 

 

    

"父亲那个时候就看好特雷默殿下继承他的王位了,对我则依旧不闻不问,甚至在大战结束时,他被圣力烧成重伤濒临死亡时也只准许了特雷默殿下的探望。那是父亲临终的最后一面,第二天特雷默殿下便登基了。"希欧多尔顿了顿,一会儿又急促地咳嗽起来。 

 

    

"所以你小时候的兄弟就变成了你的族长,命令你来与我们拉上关系好偷魂晶么?"我的手抚弄着发束的尾梢,有些嘲讽地问。但希欧多尔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他自己的故事。  

    

"后来有一天殿下来找我,他有些醉了一般对我说了很多话。他说他夺了本该属于我的王位,问我恨不恨他;又说他不会用亲王的身份过分地压制我,只要我帮他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无论我想去哪里做什么,他都不会再管。于是我答应了。他说德尔维尔殿下不在了威弗尔不行了,他要让达德利取代威弗尔的位置,所以他需要那颗也许在美国的魂晶。"他似乎笑了笑,"其实我从小时候起就很佩服特雷默殿下的,所以很爽快地与他立约一定会把魂晶弄到手,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一种变相的流放,因为那个时候殿下他还爱着我的父亲,他不想看到拥有酷似父亲的容貌却没什么力量的我一直在他眼前。那天的话语中,有一半其实是他错把我当成了父亲而说的,因为父亲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他杀死的,虽然那时父亲已虚弱得没几个月的生命了,但下了手的终究是他。

 

    

"好了,希欧,我对你们达德利过去的事不感兴趣,反正现在看来你与他的约定也算完成了不是?"我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回忆,"我感兴趣的是你自己的事,比如你是如何偷走魂晶的。

 

    

"还有你的特质,希欧多尔。"奥古斯汀接上我的话,"我差点被你骗过去了,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告诉我你的特质是瞬移,但是这真的是你的特质么?还只是你用普通的瞬移做出来的假象?

 

    希欧多尔一瞬有种被戳穿的表情,随即脸上又只剩下强忍的痛楚,"是瞬移......我没有骗你,只是......是可以穿越结界的瞬移。"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心里的谜团也随即解开了一个。拥有这样的特质,的确可以轻易地进入城堡而不被人发觉。  

    "魂晶的置位,是殷宇阳告诉你的?"我接着问,虽然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但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不,特雷默殿下没有期望他有任何发现,是殿下推测出的,魂晶在城堡中央,不在地上就在地下。"希欧多尔变得很老实,甚至有些机械性地把知道的都告诉了我们。  

    "达德利殿下果然是只狐狸!"奥古斯汀的声音很低沉,"那么你是怎么把魂晶带走的?那里有父亲的魔法阵!"  

    这是所有问题的最后一个谜了,然而对于这个问题,希欧多尔却沉默了,他十分劳累地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吐出两个字,"......魄刃。"  

    我疑惑地看着他,但他似乎不打算再说更多,奥古斯汀也一头雾水地皱着眉,只有霍华德在努力思索了半分钟后,惊呼了起来。  

    

"魄刃!难道是那把传说中可以劈开一切的利剑?!已经近千年没有听闻过它的出现了,竟然在达德利手中!"霍华德捶着手掌,"我怎么一直没想到呢,魂晶和魄刃,一个守一个攻......" 

 

    "魔器......"我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两个字,"第二件魔器!"  

    

我真的忽视了,有魂晶这件魔器,就代表着也许还有别的,既然有专攻防御的,就会有与之对应的东西,而这样东西竟然就在特雷默手中,难怪他想把魂晶一并接手,这样一来便无人能阻挡他了! 

 

    "希欧多尔,魄刃现在在哪里?还在你这里么?"  

    希欧多尔摇了摇头,"我将它与魂晶......一起还给殿下了。"  

    

我心里一震,威弗尔的形势变得更加恶劣了。听罗伊他们的报告,那天之后,维多克殿下重伤,数名公爵和侯爵在特雷默的偷袭下伤亡,萨德现在一片混乱。而贝加亚纳的亲王死于我的手,由于死法诡异,贝加亚纳的几个高级贵族讨论了许久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当然也没怀疑到我头上,因为我的虚空是不可能把他的衣服原封不动留下的--最终贝加亚纳族人也只获得了亲王离奇死亡的消息,而马索公爵派的人正好趁机鼓吹这是撒旦的惩罚,惩罚他当年陷害了德尔维尔殿下,还使得贝加亚纳背弃了威弗尔。在佩伊亲王更换、萨德亲王重伤的情形下,贝加亚纳族内虽然有不少人相信了这种言论,而马索公爵也顺利加冕,成为了洛伦兹贝加亚纳殿下,不过贝加亚纳总体局势也还不怎么平静。在血界这样的局势下,特雷默手中竟然握有了两件魔器,萨德已经不是他的对手,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威弗尔,更准确来说是我这个变数了! 

 

    "主人,您先不要紧张。"霍华德的声音传到了我耳朵里,我下意识地把身体向后靠了一些,听他把下面的话讲完,"达德利殿下虽然拥有,但并不代表他能使用。"  

    我被他的这句话说得茅塞顿开,的确,有了也不代表能用,如果不能用,充其量就是个摆设,根本不足为惧。  

    "希欧多尔,魄刃除了你还有别人使用过吗?"  

    希欧多尔摇了摇头,动作看起来比刚才更无力了,"殿下说......只有纯血才能......"  

    "纯血的话达德利不是还有一名吗?"  

    "......我不清............"z  y  b  g  

    

"也许是没有试过,不过也许会有其他的原因。"奥古斯汀这么说着,顺便看了我一眼,目光里带着某种机密的信息,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但却不能在这里说。"凌,这件事我们再探究,现在你该决定眼前的事了,我看希欧多尔快不行了。

 

    我随着奥古斯汀的话把思维拉回最开始的论点,床上的希欧多尔的确快撑不住了。听了他刚才的那些话,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了结论,但我也要他牢牢地记住这次的教训。  

    "奥古斯汀,把罗伊叫来。"我站起身,背着床走开了几步。  

    

奥古斯汀把罗伊叫来了,我造了一道遮音结界,开始和三个人讨论对希欧多尔的处理。我曾经与希欧多尔一起用过这一招,不过现在角色换了,希欧多尔这才体会到这种不安和焦躁吧。 

 

    

几分钟后,讨论结束了,虽然三人都服从我的决定,但我的确也有必要听一下他们的意见,毕竟希欧多尔不是一个低级贵族,他的身份可以说是极其尊贵的。我撤去了结界,罗伊又返回血红蝙蝠城堡去了,我几步走到床边,俯视着紧张得连痛苦都快忘却了的希欧多尔,好久才开口。 

 

    "希欧多尔,对撒旦发誓你刚才说的没有半个字的假话。"  

    他对我的话很意外,但照做了。颤抖而吃力地将手举到胸口,他缓慢地说道。  

    "......向伟大的黑暗之主起誓,我希欧多尔艾塞克斯达德利刚才所言,字字为真,决无谎言。"  

    我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头向奥古斯汀和霍华德交换了眼神最后确认一遍,重新注视希欧多尔的眼睛变为了金色。  

    "希欧多尔,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愿意放弃达德利的姓氏,成为我威弗尔永久的族人?"  

    "......是的......我的主人......我愿意......撒旦为证......"希欧多尔的声音极度颤抖起来,除了虚弱,更多的是激动。  

    "那么伟大的黑暗之主为证,我以威弗尔亲王的身份准许你的加入,为你庇护背弃家族的罪孽,以同等的地位请求黑暗之主抵消达德利亲王的愤怒,给与你新的洗礼。"  

    

希欧多尔欣喜地睁大了眼睛,用尽浑身的力气支撑起身体,但还是以难看的姿势从床上滚了下来,爬到我的脚边,对着佣人拿来的容器割开自己的手腕把属于达德利的血放出。待大部分血都流尽,他已经瘫倒在地上时,我俯下身,把自己的血喂给了他。这是与初拥酷似的过程,所以有时会称其为再次拥抱,黑暗规则允许血族更换家族,却要获得对方家族亲王的认可,并且这种更换一生只能进行一次。出生是无法选择的,所以撒旦主给了血族一次选择机会,却不会容忍血族再次背叛自己的选择。所以再次拥抱也是最终的拥抱,决定剩余一生的拥抱。 

 

    "希欧多尔艾塞克斯达德利从此不复存在,在我脚边的是我威弗尔的子民希欧多尔艾塞克斯威弗尔!"  

    

我如此宣布道,将还在流血的手腕伸到嘴边舔着。脚边希欧多尔正蜷缩成一团,两个家族的力量多少会有些差异,属于达德利的力量正藉由我的血液慢慢向威弗尔变化着,这其中必然伴随着痛苦,而且力量越大者痛苦的时间也越长。我在椅子上坐下慢慢等待着,一边和奥古斯汀以及霍华德商量起了一些别的事宜。一个多小时后,希欧多尔已经可以喘过一口气了,他挣扎着单膝跪在我面前,低着头有些畏怯地开口。 

 

    "主人......您原谅我了么......"  

    "哼,记住这次教训,希欧多尔,我原谅你这一次,但决没有下次。"  

    希欧多尔顿时浑身一轻松,惊喜地仰起头,激动万分,"感谢您,我的主人,感谢您的宽宏。"  

    解除背叛忠诚的仆人的痛苦,只需要主人简单的一句原谅,这是黑暗法则中言语的力量,是加在我们血族身上最原始的规则。  

    我站起来,再看了希欧多尔一眼,唤来梅耶拉。  

    "从今天起,艾塞克斯侯爵住在这个城堡里,给他找一间合适的空房,再派几个人过去,他这几天需要静心修养。啊,对了,再找个人替他重新设计一下纹章。"  

    

梅耶拉一愣之后很快明白发生什么事了,用眼睛余光瞥了希欧多尔一眼,好像在说"便宜你了",接着对我行礼之后便离开了房间。而希欧多尔此时才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请等一下!主人,您刚才称呼我......"  

    "希欧,你还想隐藏实力?"我转过身,边说边向门口走去,"我希望威弗尔再多增加一名公爵,明白了么,我的候补情人?"  

    我在门口处停下脚步,攀着奥古斯汀的肩回头露出了一个邪气十足的勾人笑容。我确信,光着一个笑容就足够希欧多尔奋起努力了。

    

希欧多尔的事终于以一种令我比较满意的方式解决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超出了我的意料,一个很快会晋升为公爵的前王子,加上几个小时前依约表示跟随威弗尔的贝加亚纳,我手下可以支配的纯血已经有两名,这占了现知的所有纯血的一半。虽然贝加亚纳的那名纯血的爵位很低,但我隐约意识到,纯血决不只是力量较强而已,它或许是触发某些力量的一个必要条件,比如魂晶和魄刃。 

 

"对了,奥古斯汀,你刚才在希欧多尔那里的时候想说什么?就是关于魄刃的事。"安静的书房里我和奥古斯汀挤在一张椅子上,准确来说我正坐在他怀里,不过我们却是各自拿着不同的文件分头审阅着,虽然姿势的确有些不正经。 

 

    "嗯?那件事吗?等一下。"奥古斯汀的眼睛一行行地扫着,迅速把手中的东西看完签字,放到处理完的那叠上,张开一道遮音结界。  

    "我是想到了一种可能,虽然连我自己都还在怀疑。"  

    他双手托住我的腰把下滑到他膝盖上的我重新拉回到他的大腿上,沉着眉整理了一下思路,"凌,你还记得你的那个梦吗?再详细说说看。"  

    我把手中的文件放回未处理的那堆上,把能想起来的都重新描述了一遍。  

    "对于梦里的那个人,你怎么想?"奥古斯汀问我道,"如果结合你那几天异常的恐惧,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异想天开的可能性,他是......"  

    

"......别说出他的名字。"在头脑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我的手指已经抵在了奥古斯汀的嘴上。待我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我和奥古斯汀都已经明白了这本能反应之后的意义,而这反应却令室内陷入了一股带着惶恐的寂静。 

 

    "难道真的......"  

    奥古斯汀在几分钟的怔愣之后张口呆呆地看着我,我垂着眼帘,掰弄着手指。  

    "我想是真的......曾外祖父的笔记里也提到了那位陛下......"  

    奥古斯汀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手掌包住了我的手,"凌,这应该说是件好事,极大的好事。"  

    

"也许吧......"我侧靠在他怀里,这个结论我也早就想到过,那个梦境是真的,不知究竟是以灵魂出窍还是别的什么形式,我被那位陛下召见了,这应该是件无尚光荣自豪的事吧,可是我却丝毫兴奋不起来,脑子里只要一想到他,唯一的反应便是畏惧。 

 

"这么一来,很多事就能解释了......魂晶和魄刃的那种力量超越了我们可以想象的范畴,但如果它们的制造者是那位陛下,那么就能解释为什么只有你可以使用魂晶了。"  

    "嗯?什么意思?"我抬起头疑惑道。  

    "我的意思是,制造者应该有权挑选使用者吧。"  

    我猛地醒悟过来,睁大着眼睛,"你是说那位陛下的宠爱?"  

    奥古斯汀点着头,我顿时有种荒唐而哭笑不得的感觉。那位陛下的宠爱--撒旦陛下的宠爱,这种无法度量的标准,简直就像中头彩一样。然而这却也是无法反驳的准则,因为我们血族本来就奉他为主,本来一切就都听凭他的意志。只是这个准则在其他几乎所有血族的心里只是一种理想化的存在,一种凭空的信仰。 

 

    "所以也许除了你,谁都无法使用魂晶,魄刃的情况也许相同,也许不同。"  

    我点点头,虽然希欧多尔那样子也不像是获得撒旦陛下恩宠的人,但是谁知道呢,毕竟撒旦陛下的心思不是我们能揣测的。  

    

"不管怎样得去把魂晶弄回来,这是我们威弗尔的东西。"我攥着拳,但是对手是特雷默,这以狡猾著称的亲王从百年前起就计划着这场偷窃,如今得手了自然不会轻易交还。  

    "是得想办法,"奥古斯汀看穿了我的思虑,"最好先去探探情况。"  

    "去王者骷髅城堡?恐怕特雷默殿下会直接安排几个公爵围困我,或者直接把我杀了吧。"  

    "不,宝贝儿,你忘了就要举行亲王会议了吗?马索公爵,哦,不,该叫洛伦兹贝加亚纳殿下了,他刚刚加冕,本来昨日就该举行会议了了,但洛伦兹殿下坚持要等到你醒来,所以推迟到了后天。

 

    "哦,对,我的确忘了。"我拍了拍脑袋,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梵派尔城堡自古就是中立地带,禁止一切武力,特雷默就算再有本事,也不敢破坏这条规矩。  

    

在如此局面之下的亲王会议无疑是举足轻重的,面上大家也许不会说什么,但也许都会把这次会议当成一次私下交谈的契机。我本想把希欧多尔一起带去看看特雷默会有什么反应,但希欧多尔的身体情况仍旧不怎么样。他已经搬进了梅耶拉派人整理好的房间里,也从绅士骷髅城堡里带来了一些比较能干的傀儡补充人手。他的那位管家梅丽萨也跟来了,我看在她对希欧多尔的一片深情的份上,同意了她的转族,反正一个子爵也影响不了大局。不过我也没兴趣亲自给她再次拥抱,便由希欧多尔做了这件事,这本来就是他带来的,更何况梅丽萨本人也更倾向于来自爱慕的人的拥抱。至于绅士骷髅城堡的其他贵族大都出于家族荣誉感对希欧多尔的举动表示了气愤,纷纷投奔了达德利的其他贵族。不过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被我软禁在那里的朗斯竟然在绅士骷髅城堡不复存在之后来到了我的城堡。 

 

    "转族?"我一边喂着瑞,一边转头去看他,"朗斯,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曾经对我很仇恨?"  

    "是的,"他站在那里,眼睛直直地注视着我,眼神说不出的复杂而矛盾,"凌,你是一个真正的恶魔,你诋毁过我的名誉,重伤了我族亲王,但是我却还是被你迷恋着。

 

我怔了一下,随即邪笑了起来,"呵呵,这就是你想转族的理由?说得好直接呢,不过我喜欢。"我站了起来,吃饱了的瑞扇了扇翅膀回到我的头上,我一边笑着一边走到他面前,冷不防被他的手臂一勾,带到了怀里。 

 

"为什么我不能超越你!否则你就是我的......"他低下头,犹豫着是否可以吻我,而我也正犹豫着是否该再给他个吻刺激一下他,但就在此时,书房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奥古斯汀和希欧多尔看到我和朗斯暧昧的动作,后者露出了惊天动地的醋意,另一个却只是笑了笑,但却笑得让我毛骨悚然。 

 

    "又被抓奸了,朗斯,你真是背运。"我嘟着嘴,拉走他的手,回到沙发上。奥古斯汀自然地坐到我边上,假装若无其事地搂过我的腰。  

    "准备好了?"free  

    

"嗯,不过现在离亲王会议还有些时间,先把朗斯的事解决了吧。"我点着头,心里却明白奥古斯汀问的并不是会议的准备情况,恐怕是在提醒我作好晚上等他的醋意发作的准备吧...... 

 

    "主人,您没事吧?"希欧多尔虽然能够下床了,但看起来还是有些病怏怏。自从那天起,他说话变得拘谨起来了。  

    

"当然没事,别紧张。"我示意他也坐下,接着托着脑袋上下打量着朗斯,"我们威弗尔好像突然吃香起来了,一个侯爵,是有点用处,不过......"我突然打了个哈欠,"算了,还是不给你转族了。

 

    "......为什么!"  

    "因为至少公爵才能给你再次拥抱啊,我们这里三名公爵都和你非亲非故,而我刚给过希欧再拥,现在懒得再来一遍。"  

    "......"他对我的解释咬牙切齿,"这是一件正经的事,威弗尔殿下!"  

    

我对着他的表情呵呵地笑了一阵后,突然收住了笑容,"好啊,那我就给你一个正经的理由。听好了,朗斯埃尔斯坎。"我坐正了身体,"我需要你回萨德,帮助你们即将登基的王子稳固好地位,随后诱导他向我们威弗尔俯首称臣。

 

    "......"他深吸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你又想耍什么诡计了么!"  

    "没有,"我耸耸肩,"是你要我把正经的理由告诉你的,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了,你却又怀疑我,唉......真是个难弄的人。"  

    "......你不怕我告诉基斯大人,然后反过来算计你吗?"  

    

"如果你要那么做我也没办法,但是,"我把手肘搁在奥古斯汀肩上,勾起嘴角,撩起一缕发丝放到唇边吻着,"你说了你迷恋我,而你又无法超越我,所以你只能听我的摆布。"我顿了顿,"好了,明白了的话就赶紧回萨德去吧,在他们最需要人手的时候出现,再找个可信点的理由,省得让他们怀疑。

 

    我挥挥手,让人送客,接着翻了个身就偎到了奥古斯汀怀里,努力地蹭着他让他别为了那个拥抱而吃醋,却忘记了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主人,您真的相信他会听您的安排?"  

    

希欧多尔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我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睛里带着不信任,那是一种带着敌意和悲伤的色彩。他现在完全是威弗尔的人了,一切都会以我为中心考虑,只是尽管他的爵位提升了一级,尽管是我这个亲王的仆人,仍旧有种排外感在他周围。这种排外感有一部分来自于威弗尔的族人,但更大的部分却来自于他自身,因为他偷走了魂晶,作为我的仆人却做出了背叛我的事。即使我原谅了他,但也许他自己却无法释怀,尤其是现在作为一个威弗尔族人的他。朗斯现在的情形与当初的他差不多,也许更坏,因为朗斯甚至不是我的仆人,我对朗斯的决定正勾起了他那段难受的回忆,所以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的吧。但是我可不希望他这样,一个老是沉浸在内疚中的死气沉沉的希欧多尔又什么用?有罗伊一只冰冻蝙蝠就够了,我可不要族里再来一只沉默蝙蝠什么的。 

 

    "希欧,如果你是在吃醋,就明说。"我撩了一下头发,朝他乐呵呵道。  

    希欧多尔顿时愣住了,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的表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从惊讶变为了明朗,又变为了感激,最后终于带上了笑容,可是五秒钟后微笑又变成了阴笑。  

    "是的,亲爱的主人,您的仆人的确在嫉妒,嫉妒您大方地赠与埃尔斯坎侯爵的那个吻。"  

    我刚要为他恢复正常而舒气,可是下一刻就反映了过来,在心里大喊着惨了。光考虑着怎么让希欧多尔摆脱阴影,我竟然忘记了还有这么个把柄被他记着。  

    

"哦?我的小殿下,我怎么不知道您什么时候那么大方起来了呢--"果然,奥古斯汀阴森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传进来,环抱着我的手也开始向我的皮带探去。我连忙跳出他的怀里,惹了祸般摇着手。 

 

    "奥古斯汀,那个......你听我解释,那个是有原因的......"  

    

"我洗耳恭听呢,我的小殿下,究竟是怎样的理由呢?"奥古斯汀一步步逼近过来,接着抢在我的瞬移之前布下了禁锢结界,很快把我拦腰截住,背对着希欧多尔强暴似地把手伸进了我的衣服和裤子里。 

 

    

"............希欧!你太过......份了!"我努力地转过头,瞪着他,"简直不把......我这个主人......啊,啊......放在眼里!

 

    "哦,不,我亲爱的主人,我对您的崇敬犹如古埃及人对太阳,怎么敢不把您放在眼里呢?"  

    "......希欧......"  

    "竟然还有工夫想别的男人?看来是我不够卖力呢。"  

    "啊!别,奥古斯汀......嗯,嗯,再用力一点............"  

    "舒服么,我的宝贝儿?"奥古斯汀蛊惑的声音在我耳边,我感觉自己快濒临极限了,忽然他竟然撤了手,"差点忘了,我们该去开亲王会议了,回来再继续,宝贝儿。"  

    奥古斯汀吻了吻我,随后麻利地替我拉上拉链扣上皮带,打横把我抱起。  

    "希欧多尔,你也该回去休息了,别以为凌原谅你了,你就可以色迷迷地盯着凌看,还不快去为你的主人准备马车?宝贝儿,我们走吧。"  

    奥古斯汀柔声道,但是我只有一种被这两个人害惨了却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梵派尔城堡内的会议室里,贝加亚纳的位子上换了新面孔,萨德的位子空着,再加上前阵子登基的佩伊女亲王和我这个在位时间也不长的殿下,短短几个月里,血族七亲王几乎换了一半。 

     

会议开得很沉闷,也没什么实质内容,除了洛伦兹宣布了贝加亚纳跟随威弗尔的决定。萨德的维多克亲王不在,基斯达西法自然不敢对我和特雷默的偷袭表示什么愤怒,我也不会傻乎乎地当众指责特雷默偷窃了魂晶。不过奇怪的是,这整次行动的大赢家特雷默却没显得怎么得意,优雅的举止里总是隐隐透出一种踌躇,不经意间扫到我身上的目光里总是带着一种不甘。 

 

    "奥古斯汀,"会议结束,我站起来回头唤着,"注意到了吗?"  

    "的确,达德利殿下的神态很不寻常。"  

    "难道我又做过什么了?"  

    奥古斯汀愣了下,接着轻笑着,"这就要问你了。"  

    "......这几天我几乎每秒钟都跟你在一起,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谁知道呢?我的宝贝儿本事大着呢。"他的手搂了上来,正要凑过来吻我,身后有人走了过来。  

    "凌。"那是特雷默,他竟然主动来找我了。  

    "有什么事吗,"我顿了顿,头脑里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露出了个与以往一样的笑容,"特雷默哥哥?"  

    特雷默脸上稍稍怔了一下,有点狼狈,不过下一瞬间就恢复了过来,"希欧多尔转族了?"  

    "嗯,没错,现在是绅士蝙蝠艾塞克斯侯爵了。"我点点头,没有透露给他任何别的信息。  

    "侯爵......"他闻言吃吃地笑了起来,"不愧是凌,魅力十足。我从几百年前就不断地劝他上进,他都听不进去。"  

    "哦,是这样的吗?我以为是特雷默哥哥故意不给他侯爵的爵位呢。"  

    "怎么听起来你在指责我?"他不动声色地微笑着,"好了,我们不说这件事了,我是有事想来请教我们年轻可爱的威弗尔殿下的。"  

    "请教不敢当,是什么事呢?"  

    "跟我来吧。"  

    

特雷默带我到了达德利的休息室里,加上陪同他出席会议的公爵,他竟然带了三名公爵来到梵派尔城堡。而一踏进房间,我就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有什么熟悉的气息,肩上的瑞也赞同了我的想法,扑腾地叫着桌上有东西。 

 

    我看向方形的茶几,上面摆放着一只精致的盒子,令我觉得似曾相识的气息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看盒子的大小,我能想到的只有一样东西,但这有可能吗......  

    "这是我族的人交给我的,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使用,我的部下也一样。听说凌你有办法,所以才想请你来看看。"  

    特雷默再自然不过地揭开盒盖,我和奥古斯汀却霎时都倒吸了一口气。衬在黑丝绒上的东西再明显不过,就是魂晶!  

    

"这是......"我的视线在魂晶和特雷默之间不断移动着,我完全摸不清他究竟想要干什么,把魂晶带到我面前,是要向我炫耀?还是从我的示范中他可以得到什么信息?  

    "凌,既然都来了,怎么能拒绝达德利殿下虚心的讨教呢?"  

    奥古斯汀出声了,把我从思索中拉了回来。是的,魂晶就在面前,而且特雷默又邀请我去示范,接触到了魂晶,或许就有夺回的机会。  

    

特雷默把魂晶取了出来,将变得墨黑的球递给我。我单手托着它,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天发动了魂晶后无法将它移动是什么原因?是它忽然变重了,还是别的什么?如果我现在就这么托在手上发动,制造出的结界是否可以跟着我的人移动呢? 

 

    

"怎么了,凌?难道你也无能为力吗?"特雷默打断了我的揣测,而他身后的三个公爵都带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哼,难道他们认为我有关使用了魂晶的言论只是在虚张声势?那么就让他们好好了解一下究竟谁才是小丑!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为什么达德利这么强大的家族竟然没有一人可以使用它。我认为这应该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呢。"说着,我稍稍向魂晶里注入了些力量,黑潮涌动起来,接着一个半径两、三米的结界将房间里的六人都笼罩了起来。"看,很简单不是?

 

    我愉悦的笑里隐藏着得意,特雷默的脸色闪了一下,那三名公爵就更不用提了,当我含着嘲笑的目光扫到他们身上时,一个个都露出了屈辱和敌意。  

    "这么看来真的很简单,那就是我的力量不够了。"特雷默谦虚道,但我分明听出了他更加强烈的不甘,"又或许它只认第一个发动它的人为主人?"  

    

"也许呢。"我微笑道,听特雷默的意思,他该不会是想把我杀了好让魂晶再认一次主吧,"不过曾外祖父留下的记录里耶提到了一点,它是我们威弗尔的东西,所以我猜这也是特雷默哥哥无法使用它的一个原因吧。"特雷默你就死心吧!这魂晶根本不可能属于你,如果我和奥古斯汀的推测没有错,那么家族、血统都不是问题,关键在于撒旦陛下的恩赐,所以你就别做梦了! 

 

    我在心里这么想着,骄傲地看着特雷默微微咬着下唇,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十几秒钟的沉默之后,他放松了表情,又像个关爱弟弟的兄长一样微笑了起来。  

    "这魂晶倒是难伺候的东西,看来也只有交还给你这个被它认可的人了,凌。"  

    

......什么!!我差点惊得合不拢嘴,转头用眼神向奥古斯汀确认了一下我没有出现幻听。特雷默布勒一百多年的圈套,就为了这颗水晶球,现在竟然主动还给了我?!就因为他发现他无法使用?开什么玩笑! 

 

    ......难道这又是一个什么陷阱?可是我手中的的确是如假包换的魂晶阿!也没有被动了什么手脚,特雷默这回究竟又在动什么脑筋!  

    "怎么也不说一声谢谢呢?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弄到手的。"特雷默说得好像他费了很大的劲专门为了把它还给我一样。  

    

"......谢谢特雷默哥哥。"我的语气有些僵硬,特雷默就像我们之间从没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一样吻了吻我的额头,"那么我先回去了,下次有空欢迎再来我的城堡。"  

    

特雷默带着他的公爵们瞬移离开了,而整个过程中我都处于呆滞状态,有种跟不上事情发展的感觉。明明就是特雷默使计把我调离了金蝙蝠城堡,然后派希欧多尔来偷窃,现在怎么变成了他替我找回了失物,公开承认了我是魂晶的主人,还有种达德利和威弗尔世代友好的发展趋势? 

 

    "奥古斯汀......"我无力地朝奥古斯汀看去,而他看起来也惊愕得转不过脑筋来。  

    "......不管怎样,魂晶拿回来了总是好事。"奥古斯汀抚了抚额角,换了个话题,"这个结界大概多久可以消失?"  

    

"不清楚。"我如实回答道。手上的魂晶并没有增重,可是似乎与我的手掌粘到一起去了,即使把手掌反过来也不会掉落。捧着它我可以慢慢走动,整个结界也随之一起移动,但我无法发动瞬移。"我记得曾外祖父的笔记里好像有提到如何解除,但我不记得了。

 

    "黑暗力量只会增强它的力量的话,试试圣力呢?"奥古斯汀指指顽皮地吊在我的纽扣上的瑞,"我们这里有个活的圣力源。"  

    

听到此话,瑞立刻飞了起来朝奥古斯汀脸上扑去,显然对把它这只黑暗生物划到光明派去很不满意,不过还是从挂坠里聚出了一粒圣力珠,投向魂晶。乳白色的光珠融进了魂晶里,然后和里面黑色的涌动搅和在了一起,就像把牛奶加入清咖中。白色扩散开来,压制着黑雾的翻滚,光明和黑暗两股力量互相抵消着,白色和黑色的叠加使得魂晶内部逐渐安定下来,恢复成了原本的半透明色。结界越来越黯淡,直到完全消失,魂晶的半透明又受到我的影响而变得浑黑。 

 

    "真的有用呢。"我感叹着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不过更大的结界也许就行不通了,毕竟哪里去找一个专为此服务的圣力源呢?所以看来还是得回去看看笔记才行。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凌,回去找罗伊他们一起商讨一下达德利殿下的意图。"奥古斯汀向我伸出手,而当我们刚踏出休息室的门,一个女子的身影把我们的去路挡住了,接着便是一阵令我毛骨悚然的笑声。 

    "我想没有这个必要了,威弗尔殿下,肯特公爵。哦呵呵呵呵--"  

    

我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手不由自主地一抖,差点把魂晶摔到了地上。眼前的高贵女王穿着低胸的法兰绒长裙,胸口垂着一颗拇指大的红宝石,一头火红的长发烫成了公主式的卷发,高高束起,带着黑色蕾丝花边长手套的手握着一把折叠起来的鹅毛扇,托在下颌处夸张地笑着。 

 

    

"......您好,曼娅小姐。"我抬头不自然地微笑着。她显然是有话要对我说,但为了符合礼节,似乎应该由我来邀请她。我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抬起的右手,俯身在手背上一吻,"有这个荣幸请曼娅小姐到威弗尔德休息室坐坐吗?"

 

"哦,绅士的邀请当然不能拒绝。"她转身遣走了那些完全陪衬用的佩伊族贵族男子,跟着我来到休息室。奥古斯汀把门关上,布下了一道遮音结界。  

    "曼娅小姐想说什么呢?"我礼貌地问道。  

    她扇了扇羽毛扇,随意般地开口,"两位一定很想知道特雷默殿下还回那颗水晶的原因吧,其实呢就是我给他的劝告。"  

    "......那么我可以请问一下曼娅殿下您这么做的理由吗?"奥古斯汀的微笑和语气道很自然,果然是经验丰富的人了。  

    "肯特公爵,你果然还是那么性感迷人有男人味,不愧是我那没教养的孩子看上的男人,哦呵呵呵呵--"  

    我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抽动了两下,她这到底算是对奥古斯汀的赞美还是贬低?!  

    

"谢谢曼娅殿下的称赞,蒂娜小姐也是我交往过的最迷人淑女的女性之一。"奥古斯汀面不改色地用与事实有极大出入的词迎合着。他究竟是修炼了多久才到达这么功力深厚的地步的?想起来就觉得可怕。 

 

    "蒂娜前几天回血界来了,肯特公爵怎么也不去看看?虽然你现在有了这么可爱的一位伴侣,但也不该忘了别人。"  

    "蒂娜回来了?那真是我的疏忽了,改天一定去拜访,更何况凌还受过她的照顾。"  

    "那就好,我那没教养的孩子一定会很高兴的,哦呵呵呵呵--"  

    

女王的笑声在遮音结界的壁上反弹来反弹去,我觉得我的心脏快要超负荷了。如果再不阻止她和奥古斯汀之间没营养又客套得让我背脊发凉的对话,我想我恐怕会成为第一个精神崩溃的血族亲王。 

 

    

"......十分抱歉打断您的兴致,曼娅小姐,可是我还是对您劝阻特雷默殿下的原因比较感兴趣。"我几经周折地终于凑出来这么一句话,心里希望着不会惹这位女王生气。  

    "威弗尔殿下不要心急,这当然与我那没教养的孩子有关,"她把目光重新移回到我身上,神情说变就变,"殿下应该听说过吉普赛女巫吧,其实我那孩子就是吉普赛人。

 

    我吃了一惊,头脑里努力想了想蒂娜的长相,似乎和吉普赛沾不上什么边,"......这还真是令人意外的血统。"  

    "那是自然,她身上只有八分之一的吉普赛血统,不过在初拥之后似乎出现了些返祖现象。"她扇了扇羽毛扇,"那也算她的特质了,经常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  

    "比如说......"  

    

"比如说她几个月前写信告诉我,她遇到了一个受撒旦主祝福却没有爵位的血族。"她那双闪着迷人光泽的眼睛向我瞥了一眼,"当然,就是在威弗尔殿下那次有趣极了的经历之后,哦呵呵呵呵--" 

 

    我放在腿上的手情不自禁地握成了拳,微微抖动着,这个女人为什么非得加这最后一句!即使不加我也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非得在我面前提起那件事,存心找碴么!  

    我隐藏在带着弧度的嘴唇之后的牙齿龇着,过了好久才终于恢复了平静。不过想想那时在蒂娜的牙医诊所前,她的眼神的确够怪异的。  

    (没有爵位?怎么会......)  

    我原以为她是在好奇奥古斯汀竟然挑了一个没有爵位的情人,原来她竟然凭着特质知道了这样的事实!  

    "曼娅殿下,这么说蒂娜这次回来,难道是预感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奥古斯汀在我发愣的时候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对,是一件关系到整个血族的大事,所以我才劝特雷默殿下把那水晶球还给威弗尔殿下,毕竟这种时候应该跟您搞好关系才是上策。"  

    "嗯?曼娅小姐这话怎么说?"  

    "威弗尔殿下,您最近有没有遇到些奇异的事?比如梦,或者不同寻常的力量?"  

    我心里一怔,转头看了看奥古斯汀,接着间接地肯定了,"曼娅小姐怎么知道的呢?"  

    

"看来我那孩子说得没错,果真就是您了。"女王的脸上已没了那种张狂,她的扇子收了起来,严肃地看着我,"因为蒂娜的关系我才确知了撒旦主的存在,受到撒旦主祝福的血族几十年才有一个,而像您这样已经清晰地感受到了撒旦主的恩惠甚至存在的,历史上只有一个,就是前威弗尔的前任亲王。而这次蒂娜回来,就是因为预感到了与数百年前相同的事。

 

    室内陷入了寂静,而当几秒钟后我终于反应过来这与数百年前相同的事指的是什么的时候,一阵从未有过的压力油然而生。  

    "曼娅小姐,难道您指的是教廷......"  

    曼娅点了点头,而就在我觉得不可能的时候,遮音结界外不知何时多了个人,那是霍华德,神色看起来很紧急。我撤去了结界,他快步上前,弯腰俯在我的耳边。  

    "主人,紧急情况,从人界来的消息,说教廷就将在这几天有行动了。"  

    "什么!消息可靠吗?"  

    "是来自被您赦免的那个人类女子娜拉的消息,主人还记得么?"  

    

娜拉,那个祭品,我差点快忘了她的存在了。而正当我还在考虑是否该信任她的消息的时候,房间里又来了一人,那是来找曼娅的。一阵耳语之后,这位女王殿下的脸色也急剧变差。 

 

    

"威弗尔殿下,看来我们遇到撒旦主给与我们的考验了。教廷的人动作竟然如此快,而且没有透露出一点风声。"曼娅如此说道,眼睛里微微泛起了属于亲王的高贵而残酷色泽,"哼,是他们先动手杀的人,就别怪我们了。威弗尔亲王,请允许我借用一下您的名义。"她见我点了点头,便转头向身后的族人命令着,而我把魂晶交给霍华德之后也向他传达了同样的指示。 

 

    "以威弗尔和佩伊两族亲王的名义,急速召开亲王紧急会议!"  

    刚离开不久的亲王们又都回到了梵派尔城堡。事态比想象中的更严重,除了佩伊,罗斯切尔  

    

德和达德利也都收到了伤亡报告,会议进行中还不时有人进入汇报情况。虽然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但从零碎的情报拼凑起来看,教廷发动了突袭扫荡是错不了的了。血族在大战后退居到了血界内,但人界里依旧留有不少族人,一部分是由于私人原因,另一大部分则是由亲王们派去人界监视教廷的动作的。大战后,威弗尔已经无暇顾他,在血界外的族人大都是被迫逃亡至人界的,散布在教廷势力薄弱的亚、美、大洋洲,所以我才没接到他们的求救信息,但别族就不同了。欧洲的监视区被分为两大块,南部由达德利派负责,主要关注以梵蒂冈为中心的教廷的动向,而北部则交由萨德派,主要守护血界与人界间的几个入口。教廷的秘密突袭是从罗马开始的,接着几乎同时在亚平宁半岛、巴尔干半岛和西欧平原的几个主要城市发起。达德利、佩伊、罗斯切尔德在那些地区的监视者几乎全军覆灭,侥幸逃回来的都汇报了同样的信息--教廷这次是动真格的,骑士团的数量很多,装备精良,而且他们手上有什么秘密武器,可以很迅速准确地辨认出血族,正是因为这一点,很多在人类中隐藏了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血族也被打得措手不及。 

 

    

"我们家族间的矛盾该先放一放,我看我们应该先一致对付那群信仰上帝的蠢货,各位认为呢?"特雷默以各亲王之首的姿态说着,虽然代理族长的基斯和巴托里亲王都对此不怎么愉快,但终究没有人把不满说出口。因为会议桌边的十三人都心知肚明,以萨德现在的状况,从外面恐怕是守不住那几个入口了,教廷的入侵已经是迟早的事了。 

 

    

"现在的七位亲王中,除了维多克殿下都是大战后的亲王了。不过多少也都参与了那场战争,只有威弗尔......"特雷默把视线移到我身上,我不知道他这又是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有了刚才曼娅的那些话,我已经信心十足。 

 

    

"特雷默哥哥不必担心,我族的诸位公爵、侯爵都有足够的经验,而我个人虽然经历不足,但我想以我的能力应该可以弥补不少了。"圣力的攻击对我无效,而物理攻击只要反应够快,使用虚空也可以完全抵挡。像我这样的在面对教廷时几乎占尽优势的血族,历史上大概还没有过。更何况我是受到撒旦陛下的祝福的,只不过这后一点我还不想说出去,恐怕说出去这些亲王中也没多少愿意相信,而且这也不是撒旦陛下的意愿。 

 

    "的确,各位殿下完全不必为我们威弗尔担心。"奥古斯汀也接上来,"血界一共七个入口,每族守好通往自己领地的入口,即使教廷也只能束手无策。"  

    

各司其职,这是可以把各家族力量发挥到最大的方法,但同时也是展示家族力量的机会。面对外敌,血族虽然会团结对抗,但同时也永远不会忽视被刻入骨髓里的自身和家族的荣誉和尊严。这是奥古斯汀话语中的第二层意思,每族守护一个入口,到时候就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强大的家族! 

 

    

内部矛盾暂缓了,教廷不知何时会来的突袭使得每个家族都忙碌了起来,周密地安排人手,谨慎地布下重重结界,日夜严密坚守着。威弗尔的入口靠近东边,和贝加亚纳的入口离得不远,洛仑兹亲自到了我的城堡里商议贝加亚纳回归后的第一件大事。只可惜我的能力在这件事上派不到用场,经验就更谈不上有了,便全权交给了奥古斯汀。他安排了族里的侯爵和伯爵轮流巡视,霍华德带人在入口附近布了一个警戒阵,虽然是一次性的,但一旦发现圣力,领地里的三大城堡都能立刻知晓;希欧多尔被我扔到了罗伊那里接受魔鬼训练,而我则一头钻在曾外祖父的笔记里研究魂晶。结界的收回还有很困难,按照笔记里的方法,十次里也只能成功一半左右。不过倒是在奥古斯汀的启发下找到了让结界外的人进入结界的方法--我的虚空与魂晶结界的性质几乎完全一致,把虚空网从外部接触到结界的话,两者会发生融合,在中间产生一个连通结界内和虚空网内空间的通道,只要抓住这短暂的机会,就能进入结界。虽然这个方法一次只能运输几个人,但在紧急情况下却会显得十分有用。 

 

   

血界到处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欧洲的所有血族几乎都回已经到了血界,没有了外面的情报人员,教廷的人究竟发现了哪处的入口,这对于我们完全是个未知数。而就在这准备工作无论做多少也不会嫌多的氛围之下,第五天教廷入侵了。 

    

正午时分,当教廷的第一个骑士手持散发着圣力的长剑出现在巴托里的入口处时,整个血界的警报被拉响了。不需要什么激情高昂的战前演讲,也不需要什么物质激励,血族天生就是战士,尤其是贵族,为了尊严而战是最理所应当的。瞬间,消息传遍血界,各个入口处一道道结界张开,每个血族手边的事都放下了,等待着亲王的命令和召唤,一双双眼睛里都露出了嗜血的色泽,血族不容许这样的耻辱,更何况是来自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 

 

    巴托里的入口处涌入了上千人,混战已经开始,而就在此后不久,达德利的入口处也出现了教廷骑士团。  

    "殿下,达德利来的消息,入侵的有近一个骑士团,五百多名圣骑士,一千多名圣战士,五名黄金骑士和一名圣殿骑士。加上巴托里的,已经近三千人了。"  

    罗伊向我汇报着,威弗尔的所有重要人物都聚集到了我的书房里,桌上摊着血界的地图,但说实话这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  

    

"达德利有近万名族人,而且还有特雷默殿下在,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在血界内碰运气,其实对于教廷也一样,他们也无法得知一个入口究竟通往哪族,比如这第二队人马,遇上达德利算是倒霉了。 

 

    

"幸好巴托里和达德利距离我族都有一定距离,战场还不会蔓延到威弗尔来。"希欧多尔在一旁说着,"不过即使教廷来了,我亲爱的主人也一定不会输给那些低俗的家伙。"  

    

"希欧,别乌鸦嘴。"我瞥了满脸奉承的希欧多尔一眼,心里却不能否认真的有些期待教廷的出现。虽然冒险,但只有这样才能最快地把魂晶和我的力量展示出来。"霍华德,你再去入口处看看,告诉他们一发现教廷的人立刻返回城堡,别做一秒钟的抵抗或者犹豫。

 

    "知道了,主人。"  

    "奥古斯汀,罗伊,希欧,我们到地下室去。"  

    

地下室中央的矮柱已经被修复,虽然没了之前那样强大的防御措施,但至少为魂晶提供了一个支撑架。我把手贴上冰凉的水晶球,心里已经跃跃欲试。我们威弗尔采取了与别族完全不同的战略,别族此时应该已经把所有精锐都调去了入口处防守了吧,而我们除了几个监视者外,所有族人都留在了各座城堡里待命。能使我们这么做的原因就是魂晶以及我的存在,我相信魂晶和自己的力量,而所有的族人也同样愿意把这赌注压在我身上。 

 

    "凌殿下,战况有些异常,达德利那边似乎不太顺利。"  

    梅耶拉推开门向我报告道,我正疑惑着区区两千不到的人能对特雷默有什么威胁时,霍华德回来了,身影还未完全显现,声音已经传入了每个人耳里。  

    "主人,教廷来了!"  

    

我的心紧张而兴奋地一提,两股情绪不断在我身体中深化,我觉得手有些颤抖,甚至有些出汗。这是战争,关系到荣誉和存亡的战争。那边的是教廷,是我们的死敌,是害死了我的亲人们的罪魁祸首,是威胁到我的族人性命的敌人;而这里的主帅是我,一个血龄两岁的亲王,是我...... 

 

    

我又紧张地捏了一下拳,理智地知道所有人都等着我的命令,我应该像小说和电影里那样沉着地发布一系列指示,但是看人挑担不吃力,真的轮到我身上,我只觉得有很多事应该去安排,却一时混乱得理不出个次序。 

 

    室内沉寂了几秒,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宁静。  

    "入口附近的人都已经撤回来了吗?"  

    

问话的是奥古斯汀,不知何时他已经将我垂着的手握住,宁心的感觉从相握的手中流入,我抬头看他,他的侧脸显得那么镇定,没有一丝慌乱,绿宝石的眼睛里透出有条不紊的智慧的神采,看得我不知不觉地入迷了。 

 

    "已经全部回来了。"  

    

"那么从现在起没有接到命令的一律不要出领地,罗伊到东边去,霍华德到西边去,等结界一张开立刻开始攻击。另外,瑞,你让蝙蝠们立刻通知全族准备迎战,还有通知洛伦兹殿下,要他做好战场扩大的准备。

 

    

奥古斯汀不慌不忙地代替我下达了一连串命令,罗伊和霍华德消失在空气里,瑞对着奥古斯汀拍了拍翅膀,也飞出了地下室。城堡里有数十只通讯蝙蝠待命着,很快蝙蝠们就会把这些话传递到领地各处,而教廷的人再进步,也不至于能听懂蝙蝠们的话。 

 

    "凌。"  

    

奥古斯汀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手,我恍然醒悟般地应了一下,房间里还有希欧多尔和梅耶拉留着,投递来的眼神里并没有责怪,都只用一种期待和信赖的眼神看着我。我低下头,魂晶内部已经有些不安分,也许是刚才恍惚间从掌心溢出的力量所导致。我把另一只手从奥古斯汀的掌心中抽出,换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他笑了笑,站到了我身后,尽管什么都不做,却莫名地给了我一种安心。 

 

    "让教廷和别族都看看,我们威弗尔亲王的力量。"  

    "嗯!"  

    

我一点头,眼睛变得纯金,身体里力量开始聚集,开始翻腾,源源不断地从手掌里涌出,灌入魂晶。魂晶的周围结出了一层漆黑色,然后急速膨胀,一眨眼间已经包裹了整个地下室,接着是整个金蝙蝠城堡。我的力量已经与我初到血界时大不相同了,我已经渐渐懂得如何去控制自己的力量,正因为此,也更加清楚地探到了体内的力量的庞大。曾外祖父传承给我的那些力量简直就像无底洞一样探不到底,那么庞大的力量不是我能够自如地管理的,因此平日里我总是下意识地拉起一道界线。然而现在,这道界线撤去了,魂晶同样像一个无底洞一样吸收着我释放的力量。 

 

    

也许快过了半分钟了,不知道结界有多大了,我开始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将力量引导出是一件耗费精神的事,容不得一丝杂念,平时放一个虚空只是一瞬间的事,现在却完全不同,我从没有如此长时间地高度集中精神。体内力量还有许多,但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无法集中,输给魂晶的力量开始有些断断续续,而我很清楚这个样子会使我更加劳累,这与长跑中跑跑停停会更累的道理是一样的。因此我必须要把力量平稳下来,无论如何也要撑过去,撑过临界点的话,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房间里十分安静,所有人都知道不能打搅我使我分心。我闭上眼睛坚持着,真像以前在学校里时我最不拿手的耐力跑,跑前明明安慰着自己只要熬过短短几分钟就可以了,但跑的时候却只觉得时间过得出奇地慢,简直像凝固起来了的样子,慢得不停地想让人放弃。 

 

    终于白色的终点线到了,那抹白色闯了进来,直扑我身上。  

    「主人,到了!」瑞十分欢快地叫着,蹭在我身上,「主人好厉害!」  

    我舒了一口气,手从魂晶上抬起,心里一放松,整个人一下子就轻飘飘地没劲了,向后倒在奥古斯汀的怀里。  

    "没事吧。"奥古斯汀环住我的腰,让我把全身的份量都移到他身上。  

    "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曾外祖父给我的力量果然不是盖的,还剩了不少呢。"  

    "好样的,宝贝儿。"  

    奥古斯汀在我额上吻了一下,把我抱到椅子上。梅耶拉给我拿来了一杯血,我慢慢喝着,没多久罗伊回来报告了。  

    

"殿下的结界正好把整个领地容纳了进去,比领地的边境出入结界稍小一些,有十一名圣骑士和圣战士在结界完全张开前进入了结界范围,不过已经全部死亡。结界外大致有一个标准骑士团的阵容--五百名圣骑士,一千名圣战士,五名黄金骑士和一名圣殿骑士。

 

    "很好,让所有人继续在结界中攻击,但别轻敌,尤其是那几个黄金骑士和圣殿骑士。"奥古斯汀说道,"我也立刻就过去。"  

    "明白了,主人。"  

    "我也要去。"我望着罗伊消失的残影,对奥古斯汀说道,"过一会儿我就能恢复了。"  

    

"凌,你还是留在这里,魂晶的结界虽然强大,但圣力还是会消弱它,你得在这里补充力量。"奥古斯汀虽然这么说着,但眼睛里流露出的分明是想把小鸡护在翅膀底下的母鸡的眼神。圣力又伤不了我,我正想反驳他的过保护,另一个劝阻的声音也传来了。 

 

    "对,我亲爱的主人,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对付教廷那种不优雅的东西,交给奥古斯汀那样不优雅的人就行了。"  

    

"希欧多尔,你不是在想趁我不在打凌的主意吧!"奥古斯汀被希欧多尔的说辞弄得满脸不爽,皱着眉瞪了他一眼,露出一个让希欧多尔加入威弗尔简直就是替他自己找情敌的表情,"对了,梅耶拉,你刚才说达德利那边怎么回事?

 

    

似乎在饶有兴趣地看着晚辈们争风吃醋的梅耶拉被奥古斯汀这么一点名,神情正经了起来,"理应说教廷那些人数在达德利根本不堪一击,但似乎达德利打得不很轻松,达德利殿下刚刚已经亲自上阵了。

 

    

"怎么会这样?"我不解地歪过头,血界内黑暗气息浓重,教廷的圣力在这里会被削弱很多,他们敢入侵就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了,现在竟然能让达德利陷入苦战?莫非他们带了什么秘密武器? 

 

    我的心里忽然想到一个念头,使得我立刻不安起来,有魔器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会有圣器?虽然从没听说过,但说不定......  

    "总之我去看看就知道了。"奥古斯汀拍了拍我的肩,"别担心,撒旦会保佑我们的。希欧多尔,凌就交给你了。"  

    "哦,当然,保护亲爱的凌是我的责任。"希欧多尔依旧是那副花花公子的样子。  

    "不是让你趁机吃凌的豆腐,明白了么?"奥古斯汀接着补了一句,"凌,你也是,别我的视线一离开就开始勾引人。"  

    

房间内的紧张感杯奥古斯汀的这一句话一扫而空,我捧着快空了的水晶杯,苦着脸,"奥古斯汀,我对你这么专一,别老像有了孙子的爷爷一样整天关照小心煤气电器、别给陌生人开门之类的。

 

    "是,我专一的小殿下,如果我不常常关照,你迟早连梅耶拉也要勾引!"  

    无辜的梅耶拉突然被卷入了奥古斯汀日益庞大的醋劲里,哭笑不得地望了过来,"奥古斯汀大人,您的话听起来令我觉得自己很没魅力。"  

    "行了行了,奥古斯汀你赶快去吧,我老老实实地呆着就是了。要是让教廷知道我们还在讨论这种事,多伤他们的自尊啊。"  

    "说得也是。"奥古斯汀低头吻了我一下,"那么......"  

    

"主人,贝加亚纳也出现了教廷军!"霍华德的身影随着他的嗓音忽然出现,话语的内容和身上还未散尽的黑暗攻击力量再次使我们的神经绷紧了,"一个骑士团的阵容,贝加亚纳殿下已经向我们求助了!

 

    "真是遇上坏透了的情况了。"我咬了咬嘴唇,"我们自己的情况呢?"  

    "我们的情况不算糟,应该说相当不错,有了主人的结界,教廷的那支队伍正被我和特斯拉公爵的两队人围困在中间,已经伤亡了上百人,结界也还没有明显地减弱现象。

 

    即是说我们还占着优势,但罗伊和霍华德两人任一个都无法将其撤离,否则夹击就无法形成,这么一来能去支援贝加亚纳的就只有......  

    

"看来计划要改变了,我得去贝加亚纳了。"奥古斯汀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可是我却真的担心了起来。贝加亚纳的确要帮,但是那里毕竟没有魂晶的结界遮挡,万一奥古斯汀出了什么事......而且在美国的时候他已经被教会捉住过一次,虽然我知道他那时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力量,但这次的敌人也与美国教会不可同日而语阿。 

 

    "瞎担心什么?"奥古斯汀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我可是差点成为亲王的人物,而且我又不是去单挑一个骑士团,还有贝加亚纳的那么族人。"  

    "嗯,也是,我的奥古斯汀不会有事的。"我如此说着,"等把教廷收拾完了,我们再来做一天爱怎样?像闹洞房那晚上一样。"  

    "呵呵,好啊。"奥古斯汀愉快地笑着,拎了拎我的脸颊,与我交换了一个舌吻。  

    "那么我到贝加亚纳去了,我会尽早干完活,回来好好品尝我的宝贝儿。"  

    

奥古斯汀和霍华德一起消失了,我心里却忽然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有种刚才的诺言无法实现的预感。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即将发生了,我将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哦,我亲爱的凌,你完全没必要为奥古斯汀担心,他的命比蟑螂还强。"  

    "蟑螂?那不是用来形容你的吗,希欧?我记得在美国的某条下水道里,某人曾奄奄一息......"  

    "哦,请你别再提那件事了。"希欧多尔夸张地遮着脸打断了我的话,我瞧着他那滑稽的模样以及那时我和奥古斯汀故意编造的谎言,终于噗哧地笑了出来。  

    "艾塞克斯侯爵说的对,凌殿下,您不必担心奥古斯汀大人。"

 

"嗯,奥古斯汀很强,我知道......"我低下头,我知道,可是心里的一阵阵悸动就是无法停止,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和希欧多尔、梅耶拉三人留在地下室里,没有第五支教廷军出现的报告,霍华德和罗伊不再亲自来汇报,改为了用通讯蝙蝠每隔几分钟将前线的情况及时告诉我。前半小时战况很不错,教廷的兵力一直被我们减少着,奥古斯汀也派了蝙蝠回来告诉我一切顺利,他已经干掉了一个黄金骑士,还顺便把胜利品--一个带着圣力的十字架捎回来给瑞。魂晶的结界没减弱多少,但我还是给它补充了一次力量。 

 

然而半小时后,战况却突然进入了僵持。最早发现异样的是奥古斯汀,他发回来的消息说教廷的一些圣骑士的力量太不正常,人类的寿命比我们短得多,所以照理说教廷的人身上即使因修炼而带有圣力,也不会太强大,更无法打持久战,以往教廷都是用数量来对付血族。但这次这些圣骑士的力量未免持续得太久了,黄金骑士和圣殿骑士就更不用说了,除了身上的伤口外,他们的圣力几乎没有衰减。 

 

    

接着霍华德和罗伊也发回了同样意思的信息,魂晶结界外的圣战士已经快消灭完了,但那些骑士却依旧在用圣力抵抗着。我看看梅耶拉,他之前说的达德利族陷入苦战,该不会也是同样的状况吧...... 

 

    我努力思考着,手中拿着曾外祖父的笔记翻找着有没有相关的记载,许久都找不到任何线索,有些烦躁地抬起头,却看到希欧多尔的眼睛直直地落在瑞身上。  

    "看什么呢,希欧?"我顺着他的目光瞧了瞧,"瑞脖子上的就事把你害惨了的那个十字架。"  

    "......亲爱的凌,我是在想,你应该上过物理课吧。"  

    "哈?"我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得满脸疑惑,"当然上过,我退学前的成绩都是A,除了体育。"  

    

"哦,真不愧是我亲爱的主人!"希欧多尔随口又是一句奉承,"那么你一定上过关于能量守恒的定律吧,那个十字架,我以前认为它是从我体内摄取能量的,但现在挂在这只白翼的脖子上,又为什么能不停地释放出圣力呢?

 

我被他这一句话问得闷住了,是啊,我怎么就没想过呢,再怎么说能量也应该是守恒的,这个十字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放出圣力,那么说它一直在吸收什么东西作为能量源,等收集够了后就会产生圣力,所以才会呈现出周期性?那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它的能量源?空气?不可能,这太离谱了,否则世界性的能源问题早就解决了。那还能有什么...... 

 

    "黑暗力量。"希欧多尔有些低沉的声音把我吓了一大跳,不仅对于他的语气,更对于他话语的内容。  

    "你是说教廷可以把黑暗力量......"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但亲爱的主人,你不觉得这样就能解释教廷这次怪异的行为了吗?"  

    

我的心一惊,如果教廷当初把这个十字架放入希欧多尔体内不只是为了操纵他,而是为了试验这项技术,而现在他们已经掌握了如何把黑暗力量转换为光明力量的话......  

    奥古斯汀......  

  

    奥古斯汀!  

    我猛然站起,见了我的动作的希欧多尔和梅耶拉也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挡住了我的去路。  

    "凌殿下,您要去哪里?"  

    "我不能在这里等着了,"我的眼睛望着前方,心中的焦虑越来越强,"我要到边界去。"  

    "我亲爱的凌,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希欧,"我看了眼他,"你也一起来好了,梅耶拉留在城堡里,这里就交给你了。"  

    梅耶拉见我心意已决,知道再阻拦也无济于事了,欠了欠身让到了一边。而希欧多尔依旧没有让开的意思,眼睛转了转突然笑了起来。  

    "主人加族长的意思我当然不能违抗,不过亲爱的凌,我乖乖听话的话是不是可以有奖励呢?"  

    "哼,你倒好,先谈起条件来了。"我并没怎么生气,本来这就是希欧多尔的作风,"奖励嘛自然会有的,而且一定是你想要的奖励,不过你得先乖乖听话才行。"  

    希欧多尔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哦,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主人!你尽管吩咐吧,你忠实的仆人一定赴汤蹈火。"  

    "别废话了,我们走。"  

    我唤来了洛奇,跨上他的背,希欧多尔跟在我身后,两道影子向领地的南边飞去。  

    

靠近边界了,魂晶的结界在空气中泛着浅黑的色泽,威弗尔的三百多名贵族几乎全部出动,分成两队由罗伊和霍华德指挥着,呈立体状地排列在结界内侧,向结界外的教廷军攻击着。结界外已经横尸遍地,但仔细察看就会发现倒下的几乎全是圣战士,圣骑士还在圣殿骑士和黄金骑士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边防守边进攻。倒是我们这边,由于人数过于少,不少低级贵族已经出现了力量不支,两位指挥官也正竭尽全力地安排调度着人手。 

 

    洛奇载着我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而感觉敏锐的罗伊和霍华德已经发现了我的到来,接着全部的族人都随着指挥官这异常的回头动作看到了跃在高空的我。  

    "殿下!"  

    "凌殿下来了!"  

    

三百多人顿时高呼了起来,一些已经被安排了暂时休息的族人也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在我面前露出高昂的斗志,使出浑身的力量化作一道道利剑向教廷攻去。我终于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军心大振,原来我的出现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早知道早就该来了,不过也许也只有这种时候出现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吧。 

 

    "殿下。"  

    "主人。"  

    罗伊和霍华德脱离了进攻线,一左一右来到我身后。  

    

"罗伊,传令下去,暂时停止所有攻击。"我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如此说道,"希欧,把你的猜测告诉霍华德,我要的结论不是可不可能,而是那些圣骑士手里是否有这样的东西。

 

    "明白了。"  

    

三人同时点了点头。攻击停止了,我在罗伊的跟随下移到最前方,俯视着那群只会站在地上的人类。圣殿骑士穿着银白闪亮的铠甲,上面刻着十字架的模样,手上一柄刺击长剑一眼就看得出是精品,五名黄金骑士中的三名被罗伊和霍华德联手压制过,现在身负重伤,正在接受治疗。其他的都是清一色的暗银色铠甲,那是圣骑士。我们的攻击停下,他们自然把目光都对准了我这个新出现的人物身上,我看到几个黄金骑士和圣殿骑士小声交谈起来,猜测着我的身份。 

 

    "雷纳多大人,那该不是亲王吧,是不是太年轻了一点?看上去才十几岁的样子。"  

    

"嗯,虽然血族的年龄从外表上看不出,但的确有些......先不要轻举妄动。"那个叫雷纳多的圣殿骑士示意他们全部停手,上前一步,用剑划了一串我在中世纪的电影里看到过的什么动作。 

 

    "我是教廷第三骑士团团长,圣殿骑士雷纳多西文图尔,你是何人,报上名字来。"  

    "果然如希欧所说,教廷竟是一帮毫无优雅可言的蠢货。"我看了眼底下的人,手抚着发丝,"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就回答吧,我叫方凌,中国人。"  

    

人群愣了一下,而我正趁着这机会勾起了嘴角,眼睛逐渐变成金色,慢悠悠懒洋洋地扫视着下面的那些圣骑士,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几个所谓上帝的信徒真正能把黑暗拒之门外。  

    

"前不久还是美国XX州州立中学的学生呢,可惜上帝竟然不眷顾我这么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让我落得家破人亡,只得靠吃剩饭过日子,你们说他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我一噘嘴,勾引的眼神、魅惑的笑容和撒娇的语气四处一游走,当那个圣殿骑士回过神来的时候,在场已经有不少人露出了同情并呆滞的表情。 

 

    "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喂,你们给我醒醒!"  

    

"可是我真的觉得不公平,后来拯救了我的是黑暗中的他们,圣经里也教育我们要知恩图报对不对?所以我才选择了这里,好不容易才有了安宁的生活,却又被破坏了。我的亲人都是被教会杀死的,假借着上帝名义的教会和教廷才是打搅这个世界平静的罪魁祸首。但是我觉得你们都是好人,所以你们不是和教会教廷一伙的对不对?

 

    我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们,眨动着眼睛,满意地看到底下已经有人开始应和着我点头了。  

    "我相信大哥哥们都是正义的使者,所以帮助我一起把邪恶的教廷消灭掉,还我一个安宁的生活好不好?"  

    

魅惑术果然是我最得意的法术之一,底下的局势开始混乱了。先有几个意志最薄弱的圣骑士向同伴举起了剑,接着是十几个,二十几个。混乱的场面令一些还在理智边缘挣扎的人一下子思维崩溃了,加入到混战中。总指挥的圣殿骑士也许从未想到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边指挥着黄金骑士将过激的圣骑士与其他人分开,一边挥剑指向了我。 

 

    "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这是要向我挑战吗,圣殿骑士哥哥?"我又委屈地眨了几下眼睛,接着目光忽然变得犀利起来,"哼,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就敢向我这个威弗尔亲王挑战?"  

    我的手上虚空剑显出,洛奇俯冲而下,在罗伊还没来得及制止的时候已经穿过了魂晶的结界。圣殿骑士先是一惊,接着又为我出了结界而一喜。  

    "好一个自大的小鬼,敢捉弄神圣的教廷!"  

    

"神圣?我刚刚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如果真的神圣,为何杀我亲人!"我的剑挥舞而下,圣殿骑士的长剑上发出了一道耀眼的白光,从我领口里瑞的兴奋程度来看,那应该是圣力的光芒,"也不知道是谁自大!

 

    

我没有躲闪,只是眯起眼睛举起一只手遮挡着刺眼的光线。虚空剑与长剑撞上,圣力和黑暗力量抵消着,当虚空剑消失时,他的长剑上的光芒也已经减弱了许多。他的剑刺来,洛奇一个腾跃,浮空到了他的上方,我接着转动着意念,放出一串虚空球,可是他的体内发出的圣力使得虚空球的瞄准发生了很大的偏差,没有伤及到他,却夺取了他附近的几个圣骑士的生命。 

 

    "......"他看看自己的剑,又看看我,显然不敢相信圣力对我一点影响也没有,"怎么可能......"  

    "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当上威弗尔的亲王么!"我示意洛奇想后退一些,眼角瞥到另一边仍旧在互相残杀和极力劝阻的场面,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罗伊。"  

    

罗伊对我的意思心领神会,立刻指挥了一队贵族对那些愚蠢的圣骑士们开始攻击。惨叫声冲上云霄,鲜血漫天飞舞,但在我看来却组成了一道艳丽无比的风景。折断的剑,扭曲的脸,残缺的肢体,这些假仁假义的教廷走狗,我要他们上百倍上千倍的痛苦来偿还我亲人的痛楚和我所受到的伤害! 

 

    "你这个魔鬼!就算教会伤害过你,可是你夺取那么多条生命又算什么!"  

    "哼,现在才想求饶么?晚了!在你们围攻我的曾外祖父时一切就都注定好了!"  

    

我恶狠狠地笑着,手边又是一串虚空球。一些清醒过来了的圣骑士开始举起武器和盾牌抵挡,但那些圣力还不足以抵抗我的虚空,盾牌连同身体一起破了个大洞。我扬着头,轻蔑地看着在我的虚空面前不堪一击的教廷,又跃高了一些,来自族人的百来道攻击立刻向暴雨般地投向了那些圣骑士。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这样威力强大的攻击竟然并未对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盾牌放下,那些圣骑士们竟然几乎毫发无损,隐约地可以看到盾和铠甲的表面泛着一层珠光白色。 

 

    

怎么回事?刚刚我的攻击的确奏效了,为什么他们的却......我皱了皱眉,又投出了些虚空证实了自己的力量有效,而罗伊也又组织了一次进攻,几乎和上一次一样,除了个别的圣骑士外,大部分的攻击都被挡了下来,白色的圣光似乎也变得更加强烈一些了。 

 

    我退后到了魂晶的结界边,唤来霍华德和希欧多尔。  

    "到底怎么回事?"  

    

"......的确有可能如艾塞克斯侯爵所说。"霍华德有些不愿意承认的样子,"也许在他们的盾和铠甲上,有能够吸收黑暗力量并转换成圣力的东西,不过......"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不过奇怪的是,那种东西似乎对主人您的攻击不起作用,也许对魂晶也不起作用,因为他们碰触过这个结界,但并没有发生什么。

 

    "......难道和力量的纯度有关?"我立刻想到了这点,底下有人企图向我投掷长剑,被我的虚空连人带剑一起吞没,"希欧,你是纯血,你试试看。"  

    希欧多尔闻言点点头,手中一道闪电劈向一个圣骑士的盾。盾应声裂成了两半,举着盾牌的那只胳膊也一起被炸飞。  

    "看来也许就是这样了。"霍华德用钻研学术的表情观察着,肯定了我的想法,"纯度高的力量他们不能转化,那么就有办法了。"  

    

"嗯,希欧,你负责把他们的盾全部摧毁,有空的话就连武器一起毁了好了。"我说道,"至于那个圣殿骑士......"我思想斗争了几秒,坐正了姿势,手上摆开了架势,"漆黑夜幕的王者,指引混沌和黑暗的使者,"我念起了咒文,一边祈祷着撒旦陛下的恩宠,周围听闻过这法术的人虽然有魂晶的阻隔,还是不由自主地与我拉开了些距离。"请赐予我箭矢,为我击破重重障碍,把一切融为虚无!

 

    

漆黑狰狞的弓浮现了出来,乌黑油亮的箭瞄准圣殿骑士的左胸,离弦。圣殿骑士虽然是教廷中战斗力最高的,但那圣力丝毫无法抵挡从撒旦陛下那儿恳求得来的漆夜之箭,箭只是轻微摇晃了一下便刺入了他的体内,几秒后,只有沉重的铠甲和柔软的衣服落到了地上。 

 

    "......魔鬼!"  

    见到如此恐怖的法术的教廷军乱了,我金色的眼睛随意一扫,便掀起一阵恐慌。哼,什么圣骑士,到头来还不是一群贪生怕死的人类!  

    "罗伊,霍华德,希欧,剩下交给你们了,一个都别剩下!"  

    我留下这句话,便示意洛奇转头,朝向另一个令我牵肠的战场。  

    奥古斯汀,千万别出事......

 

从两族间的通口进入贝加亚纳,洛奇风驰电掣的速度很快将我带到了战场边。没有魂晶那样的防御结界,贝加亚纳的情况却也没有想像中的那样糟糕。三人组成一组,两个负责防御,一个负责攻击,三组一起行动,这样攻击力虽然不能发挥到最大,却能有效地减少伤亡。而正因为没有魂晶那样的结界,这里的血族充分利用着空间,使用漂浮的法术对一些落单的圣骑士从各个方向一起进攻。 

 

    洛奇载着我在战场上穿梭着,我的眼睛快速地在战场上扫视着,寻找着奥古斯汀的身影。终于在干掉了第六个想袭击独自一人的我的圣骑士后,我找到了目标。  

    "奥古斯汀!"  

    我喊了一声,下一刻已经到了他的身边。他正和贝加亚纳的两个贵族在一起,指挥着另外两组配合他的行动,围攻五个圣骑士。  

    "凌?!"他惊异地看着我,周围的几个贝加亚纳贵族连忙对我行礼,"怎么到这里来了?"  

    "威弗尔没事了......先不说这个,奥古斯汀你没受伤吧!"我不顾形象地从他头上开始仔细检查着,拉起他的胳膊四处查看,就差没把他的衣服剥下来了。  

    

"............"奥古斯汀苦笑地看着我和周围表情怪异的贝加亚纳族人,干脆一把拉过我的脖子,低头给了我一个吻,用最有效快捷的方法制止了我丢亲王脸的动作。 

 

"我没事,就左腿上被圣力擦伤了一些......"奥古斯汀说道,我连忙低头去看,但他的裤子还是完好的。奥古斯汀无奈地笑着,"你不是想着要脱我的裤子吧,宝贝儿,这么快就等不及兑现那个约定了?

     

奥古斯汀调戏的话令我脸稍稍一红,"你明明知道我是在担心你!"我赌气地噘着嘴,眼角瞥到一道白色的光从我右侧飞来,我伸出手赤手空拳地随意一挡,接着不客气地返回几个虚空球,只听得下面一声惨叫。 

     

"哼,找死,没看到我正在做重要的事吗!"我瞪了一眼已经只剩下下半身的圣骑士,收回视线的途中发现周围几个贝加亚纳的族人的眼神顿时从怪异变为了敬畏。我管不了他们的想法,拉着奥古斯汀的手说道,"奥古斯汀,教廷他们带了能把黑暗力量转换成光明力量的东西!

 

    奥古斯汀愣了一下,接着并没有露出太惊愕的表情,"果真是这样吗?"  

    "奥古斯汀料到了?"  

    

"我只是推测,他们肯定带了什么可以随时补充圣力的东西,所以才能支持这么久,竟然是用我们的力量作为来源......"奥古斯汀皱了皱眉,"不过那东西似乎只在武器和铠甲上,所以我才建议洛伦兹殿下采取这样的战术,专门挑他们裸露在铠甲外的地方攻击。

 

    "怪不得能击毙这么多圣骑士,真不愧是我的奥古斯汀!"我高兴地搂着他的脖子,旁若无人地吻着他。  

    "所以我说了你别瞎担心。"奥古斯汀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然后有对策了吗?既然你说威弗尔没事了,那一定有办法了?"  

    "嗯,当然咯,虽然这只能算他们那个转换装置的缺陷。"我眨了眨眼,回过头随便找了个贝加亚纳的族人,"洛伦兹殿下在哪里?"  

    那人对着我呆呆地看了两秒钟,接着才想起来回答,"......殿下在另一侧,要我替您去叫吗?"  

    "那就不用了,你过去告诉他,让他把攻击别的减弱下来,只让你们族的那个纯血对准教廷的盾和铠甲攻击。这里一边由我来负责。"  

    "是,威弗尔殿下。"  

    "那么我们就去好好玩一场吧。"奥古斯汀对我说道,我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吩咐了贝加亚纳族人重新组成小组,便与我两人向着一个黄金骑士移去。  

    

知道了使教廷的秘密武器失效的方法,战况越来越好了。没了那转换装置,教廷的圣力根本支持不了多久,而我和奥古斯汀的组合所向无敌,解决一个黄金骑士只需十来秒钟,那个圣殿骑士看着我们当面耍弄着他的部下数分钟后终于暴躁了起来。 

 

    "啊,他焦躁的样子看起来真可爱。"我嘻嘻地笑着,一边不忘记向他投掷虚空,"我去亲他一下他会有什么反应?"  

    "宝贝儿,你打算去什么他,嗯?"奥古斯汀放出一道雷光,然后眯着眼睛盯着我。  

    "只是亲一下而已嘛,奥古斯汀就当没看到好了,我都做好今晚在你怀里虚脱的准备了,现在就纵容一下我嘛。"  

    

"......好吧好吧,只准亲一下。"奥古斯汀在一整天的做爱面前终于妥协了,手里凝聚起一股力量,黑色的雷光掩护着隐身的我顺利来到那个圣殿骑士面前,刚一显形嘴唇已经贴到了他的嘴上,舌头轻轻舔着他有些干涩的唇,接着轻巧地钻到了他的口腔内挑逗着他。他足足愣了三秒钟,接着猛地把我推开。 

 

    "无耻的吸血鬼!"  

    "吸血鬼不好听,还是叫血族吧。"我坏笑地舔了舔嘴唇,手不动声色地摸上了还带着圣力的他的剑,"那和无耻的吸血鬼接了吻的你,是不是该自杀谢罪?"  我歪着头,手掌中悄悄放出一个虚空,不费吹灰之力地折断了他引以为豪的武器,接着大笑着跃到了空中,而奥古斯汀的雷光也几乎在同一时刻穿透了他的胸膛,然后伸出双臂把从空中自由落体的我稳稳地接到怀里,消毒似的与我唇对唇地缠绵起来。 

    

主将一死,教廷军乱了,很快被洛伦兹指挥的进攻打败。除了被活捉的三名黄金骑士,其余全部战死,而当我和奥古斯汀回到威弗尔时,情形也大致相同。霍华德为了研究那个转换装置正禁锢了一名黄金骑士,等待着我允许他暂时留下这么一个活口,其余的已经都被消灭干净。达德利和巴托里的战斗还在继续,不过似乎也已经接近尾声了,特雷默那么聪明的人肯定能够发现其中的秘密,更何况他们达德利也还有一名纯血。巴托里是受袭的四族中情况最糟的,但好在进攻他们的教廷军的人数也最少,据说萨德也去援助了,所以很快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了。 

     

魂晶的结界还没消失,我也懒得收回,直接回到了卧室。一扑到床上,疲惫才在兴奋过度后涌上了全身,毕竟刚才消耗了那么多力量发动魂晶,又使用了漆夜之箭,照以往要睡上个半天才能恢复得过来了。 

 

    "可别睡着了,宝贝儿,你还有答应了我的事呢。"  

    "唔,我当然知道嘛。"我翻了个身,大字型地仰面躺着,一边懒懒地望着脱着外套的奥古斯汀。  

    "真是个媚人的小东西。"  

    奥古斯汀挂好了衣服,走到床边开始解我的纽扣。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室内的气压突然变得巨大无比,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接着是那股熟悉的恐惧感。  

    "怎么了,凌?"  

    "......撒旦......陛下......"  

    奥古斯汀的动作立刻停止了,紧张地看着四周,但什么也没有。我依旧急促艰难地呼吸着,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耳边,那一切黑暗的统治者的声音幽然而来。  

    (别叫我失望,凌威弗尔......)  

    

空气突然恢复了正常,恐惧感也顿时没了,但是那句话不停地在我耳边回荡着,回荡着,我觉得一阵阵的心悸,心不安得扑通扑通地越跳越快,好像昭示着什么事即将发生了。  

    "凌!发生什么了!"奥古斯汀急切地问道。  

    "......不好......"  

    我的眼睛无焦距地看着天花板,随即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从床上跃起,直奔地下室。当奥古斯汀不明缘由地追了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魂晶前,向它急速地灌着力量。  

    "奥古斯汀,叫罗伊来。霍华德,希欧多尔!"  

    瞬间屋子里又多了三个人,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我,而我已经没有时间解释了。  

    "立刻通知所有族人,全部回到各自城堡里,尽全力张开防御结界,没有时间了。向别族也这么通告,听不听就随他们了!"  虽然带着疑惑,但我的命令很快被执行了。奥古斯汀、希欧多尔和梅耶拉三人合力给金蝙蝠城堡加了一道结界,覆盖整个领地的魂晶结界又被加固了不少,然而我的心里依旧不安得厉害。 

 

    "凌,到底怎么了?"奥古斯汀再次问道。  

    我正要回答,忽然头脑里浮现出了一团巨大的白光,"来了......"  

    奥古斯汀一楞,第一个感到了什么瞬移离开了地下室,希欧多尔跟着也瞬移走了,几秒钟后希欧多尔又回来了,脸上满是惊慌。  

    "主人......"  

    

我松开了手,决定去看看自己的心悸到底预示着什么,回到地上才了解到了事情的恐怖程度。天空中好像有两个太阳一般,而多出来的那个比真正的更大更耀眼,从领地入口的方向射来,白色的光芒与魂晶的结界剧烈碰撞着,那简直就是圣力的原子弹!先前的那些进攻难道只是为了消磨我们的力量?虽然我确实有些赢得轻松的感觉,但我以为那是那个转换装置对我的力量无效的原因,难道这次教廷竟然认真到一开始就打算牺牲那么多人来一举消灭我们么! 

    

魂晶的结界被不停地消耗着,颜色越来越浅,我赶紧回地下室继续给魂晶补充能量。水晶球内黑色潮涌的翻滚随着结界威力的减弱而减弱着,我企图维持它的力量,但终究不敌这巨大的圣力,潮涌在二十来秒后停止了。我回到地上察看情形,幸好圣力的光芒也已经几乎看不出了,但就这样的余光也差不多抵消了金蝙蝠城堡外的结界。 

 

    "罗伊,损伤报告!"  

    "霍华德,损失情况!"  

    我和奥古斯汀几乎同时呼唤道,两人用最快的速度搜集了各自管辖区域的情报,来到金蝙蝠城堡汇报。  

    "幸好有殿下的提醒,领地内除了靠近入口的几座城堡里有十多人被圣力灼伤,其余基本没有任何伤亡。"  

    "刚刚接到巴托里来的消息,他们也受到了同样的攻击,伤亡惨重,族内近五分之一人死亡,近二分之一不同程度被灼伤!"  

    "啧!"我咬了咬下嘴唇,将右手放在胸口默默感激着撒旦陛下对我族的眷顾。  

    "还会有第二发吗?"奥古斯汀问我道,但我并没有再感到什么。而被霍华德俘获的那个黄金骑士死也不开口,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严刑逼供他了。  

    "如果教廷把下一发对准贝加亚纳,事情就糟了。"我说道,我们这里好歹还有魂晶可以抵挡,但如果是贝加亚纳,我们好不容易收回的一个属族就要被毁了。  

    "特雷默殿下估计也不会坐以待毙的吧。"一旁的希欧多尔开口道,"至少教廷也已经发现了达德利的入口,说不定下一个牺牲品就是他们。"  

    奥古斯汀点着头,"所以他大概很快就会有行动了,凌,如果我没猜错,他把魂晶还给你就是为了拉拢你,好让你无法拒绝他的求助。"  

    

奥古斯汀的话让我觉得很有道理,但同时我也疑惑着,即使他真的放下架子来向我求助,我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帮助他,我完全可以以威弗尔自身也难保的理由拒绝他。不过他如果这样做的话......我抬起头看着房间里的人,当目光落到希欧多尔身上的时候,嘴角勾起了个笑。 

 

    "如果特雷默殿下......"  

    "凌殿下,紧急通信。"推门进来的梅耶拉打断了我的话,"以达德利殿下为首的五族亲王联合请您前往梵派尔城堡。"  

    

"来了,动作还真快。"我眯了眯眼,渐渐有点明白特雷默的意图了。他一人或许是说不定我,但如果联合了其他亲王,我再拒绝恐怕威弗尔就要被孤立了,"奥古斯汀,我们走。其他人继续监视情况。啊,对了,希欧,你不是要奖励吗,我会给你一份满意的奖励品的。

    洛伦兹果然也被叫来了,重伤未愈的维多克也来了,七族亲王围着会议桌,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我身上。  

    

"凌,客套话我们都不说了。"特雷默代表着除了贝加亚纳的另五族亲王开口,"刚才教廷的袭击你也体会到了,巴托里几乎被毁了一半,如果再有第二波攻击,整个血界恐怕都要灭亡。

 

    

"嗯,特雷默哥哥,我也是这么想,所以各位把我叫来是否已经有对策了呢?"我狡猾地把问题的关键又扔回到他们手里。他们左右互相对视了一会儿,洛仑兹虽然不太好意思参与令外六族,但应该也期望着我会出手相助吧。 

 

    半分钟的沉默后,终于还是由特雷默作为了代表。  

    "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的魂晶了,威弗尔在刚才攻击下几乎没有伤亡报告不是?"  

    "是这样没错,但各位的意思难道是要我用魂晶结界将整个血界覆盖?"我露出大为吃惊的表情,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我们相信你的力量,凌。你我平时都以兄弟相称,这次就算哥哥请求你,否则你能眼睁睁地看着整个血界被毁吗?"  

    

好一个相信我的力量,好一个兄弟相称,特雷默分明就是不给我回绝的余地,要是拒绝了我岂不是成了血族的千古罪人?要造出那么大的结界,我恐怕是要耗尽所有的力量了。先求自保,然后趁着我力量虚脱而沉睡之时对威弗尔下手,这恐怕才是特雷默主动把魂晶还给我的意图吧! 

 

    "不是我不愿意出手相助,只是恐怕我自己也力不从心,毕竟血界是威弗尔面积的八倍......"  

    

"威弗尔殿下不必顾虑这一点。"萨德的维多克说话了,"梵派尔城堡里有一个紧急情况下的力量增幅阵,这是远古时期留下的,我想比起金蝙蝠城堡里的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是这样吗......"我的目光还是留在他身上,话音尾部带着一些遗虑。  

    "......威弗尔殿下是在担心当年的那一幕的重演吗......"维多克终于被我的态度逼得提起了这件事,"只要殿下这次保全了血界,那么我自会退位。"  

    

我的嘴角忽然弯起了一个弧度,"既然维多克殿下如此有诚意,那么我的确也不好拒绝了。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要各位向所有血族公布那次大战时我的曾外祖父被六族亲王陷害的事实真相,我想这应该是很容易做到的吧。

 

    几位亲王都迟疑了一下,最终迫于形势而不得不点了头。  

    "另外,我还想问特雷默哥哥要一样东西。"我转过头,向特雷默无邪地笑着。  

    "哦,是什么呢?"  

    "我的那个仆人曾经用过的那把剑,好像是叫魄刃吧。"  

    特雷默眼睛里不安的光一闪,"你要它做什么?"  

    

"特雷默哥哥看来不太清楚呢,魂晶和魄刃本是一对,相辅相成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我开始胡诌,"而且魄刃和魂晶一样只能由特定的人使用,特雷默哥哥手下现在也没有可以使用它的人了吧,所以我才想物尽其用,毕竟我们要守护的是整个血界,特雷默哥哥应该不会不顾大局的吧。

 

    

我隐隐看到特雷默按耐不住的暴躁,笑得有些得意了。他能用这种手段逼我,我自然也能用同样的方法捞回本,在这种情况下根本由不得他不答应。果然僵持了几秒钟后,萨德那边的人沉不住气了,冲动的萨德下届亲王站了出来。 

 

    "恕我直言,达德利殿下,现在的确应该以大局为重,区区一把剑,就答应威弗尔殿下了吧!"  

    

"......"特雷默一定是想吼你懂什么,但还是被他忍了回去,这回即将成为血族千古罪人的变成他了,"......好吧,凌,既然你想要,那就去取来给你。"  

    "嗯,那么伟大的黑暗之主见证我们的约定。奥古斯汀,你回去把魂晶带来,顺便把希欧多尔叫来。"  

    

一分钟后,魂晶和魄刃都被带来了,我看着特雷默极不情愿却又强颜微笑着把魄刃交到我手上,心里差点乐翻了。魄刃是一把短剑,剑柄上雕着朴素的花纹,而剑身像银水晶一样通体闪亮,要是霍华德在,一定能立刻指出这又是由哪种魔矿石所制成的吧。 

 

    "希欧,这把剑就交给你了,好好让教廷尝尝它的滋味。"  

    

我把剑递给了希欧多尔,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魔器,抚摸着光滑的剑身,只见银水晶微微发出了光芒,一层微薄的黑色光芒覆盖在了剑的表面,从中散发出来的却是极其强烈的攻击气息。在场的人也不得不信了我刚才随口胡说的话,相信了我从特雷默哪儿要来魄刃不是在无理取闹。 

 

    "那么,威弗尔殿下......"  

    我点点头,带着魂晶随着维多克的指引进入了一件房间。那正是传送间,维多克不知触动了哪里的机关,彩色玻璃的地图中,梵派尔城堡的部分上升了起来。  

    "这里就是增幅阵的中央,威弗尔殿下请把魂晶放置上去。"  

    我照着他的话把魂晶放在了上面,随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开始默诵对撒旦陛下的赞美。  

    "伟大的黑暗之主,请您指引您的仆人,赐予我勇气和力量,守护您的领土和臣民!"  

    眼睛睁开,力量开始灌入魂晶,结界开始扩大。地上的彩色玻璃地图发出了一阵绚丽的光芒,接着可以隐约开始一个黑色的圈从中央慢慢向外移动着。  

    "哦,这就是魂晶的力量!"  

    低声的赞叹从周围传来,我无暇得意,因为我知道这个结界太庞大了,虽然有增幅阵,但我的力量也已经消耗了许多,现在恐怕只剩下一半不到的力量了。  

    

黑色的圈扩张的速度越来越慢,才抵达整个血界的一半,我已经略微觉得有些吃力了。奥古斯汀握住我的手鼓励我加油,而我也很清楚不能在这些亲王面前丢脸。又过了半分多钟,离血界的边缘已经很近了,但就在这时,有人来了。 

 

    "特雷默殿下,我族入口处发现了异常。"来的达德利族人喘着气,"已经看到了微弱的白光,恐怕和刚才的攻击是同一类型的,很快就会从入口进入到领地!"  

    "立刻让所有族人张开结界。"特雷默命令着,而其他几族的亲王也紧接着向各自的领地下达了同样的指示。  

    "威弗尔殿下......"齐刷刷的目光看向了我,但很快被奥古斯汀都挡了回去。  

    "凌正在努力,请各位不要打搅他!"  

    

彩色地图的边缘一处出现了一点白色,那是达德利的领地入口,接着贝加亚纳和萨德的入口处也出现了,白色的光晕越来越大,周围的人尤其是那三族亲王都隐隐捏了一把汗,我的手紧紧抓着魂晶,终于鼓足一口气在白光扩散之前使结界到达了整个血界的边缘。 

 

    "......"  

    有人松了一口气,而我已经快站不稳了,倒在奥古斯汀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头脑有些发晕,眼皮耷拉着,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眼软绵绵地昏昏欲睡。  

    "......希欧多尔,赶快去弄几个傀儡来。"  

    

奥古斯汀紧张地挥着手,希欧多尔明白地点了点头,充分利用了他能穿越结界的特质在几秒内一左一右挟了两个年轻的女孩。鲜血的味道触动着我的嗅觉,我似乎可以看到在她们洁白的皮肤下流淌的红色温暖的液体。我摇摇晃晃地伸出手抓来一个,头脑里已经无法思考动作的优雅性,对准她纤细的脖子就咬了下去。甘甜的液体流过我的喉咙,刺激着我的食欲,我更加拼命地吮吸着,鲜血大口大口地充满着我的口腔,从我嘴角流淌而下,再加上我迷乱的金眸,也许正形成着一幅妖艳动人的画面。我听见旁边不知何处传来口水下咽的声音,奥古斯汀的手把我搂得更紧了些,替我擦着嘴角。 

 

    "慢点,没人跟你抢。"  

    他哄孩子般地笑着,伸手将那女孩的颈动脉压住了些,控制住了血液的流速。而我终于恢复了些理智,吞咽的速度慢了下来,同时开始调整体内的力量,使自己尽快恢复。  

    然而教廷并没有给我足够的时间休息,目光一直盯着彩色地图的特雷默突然喊了出来。  

    "不好,魂晶的结界快被圣力中和了。"  

    我抬头看去,魂晶内部的涌动的确减弱了许多,在这么下去很快就会恢复平静了。我挣扎着自己站起,手努力地去碰触魂晶,旁边的希欧多尔有些忍不下去了。  

    "主人,你可不要勉强自己。"  

    "不是勉强......我可以!"我这么回答着,"怎么可以被教廷欺压!"  

    我的一手撑着升起的台面,一手撑在魂晶上,才想用力,又是一阵目眩。  

    "威弗尔殿下!"  

    有人惊呼了出来,我咬了咬牙,而就在这时,一个坚实的胸膛靠上了我的背,一双大手覆盖在我的双手之上,那沉稳浑厚的嗓音在我耳边温柔地响起。  

    "放心,凌,有我在,我永远在你身后支持你,你是我现在存在的意义。"  

    

奥古斯汀的吻落在我的发上,我闭上了眼睛,心里一股不可思议的暖流流过,似乎滋润着干枯的力量源泉。有人支持着我,有奥古斯汀支持着我,我是他存在的意义,他又何尝不是我活着的意义。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放弃,只有奥古斯汀,只要有他在的话......我们还没有实现那个约定,还才刚刚结婚了几个月,还才相识了几年,我们还有好久要生活,要爱,所以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认输,怎么可以被该死的教廷主宰! 

 

    

黑色的力量从我掌心里散出,被魂晶吸入,那力量竟然可以被肉眼所看见。魂晶内的力量又开始剧烈地翻腾,彩色玻璃地图上的黑圈变得浓了一些,但很快,又三个方向而来的圣力又将其减弱了许多。增强了,又减弱了,我的力量已经快见底,可是仍旧没有分出胜负,周围的人都看得心惊肉跳起来。 

 

    "如果连魂晶也无法抵挡......"  

    

"开什么玩笑!"我怒得打断了不知从哪儿来的窃窃私语,下唇已经被我咬出了些血。被那么多人寄予期望的我怎么可以输,曾外祖父、外祖母、爸爸、妈妈、奥古斯汀,还有撒旦陛下也祝福着我,我怎么可以......即使曾外祖父传承给我的力量用尽了,外祖母遗传给我的纯血力量也用尽了,我还有我自己的力量,属于我凌威弗尔自己的力量! 

 

    

"伟大的黑暗之主,我呼唤您的真名,以生命和灵魂向您请求,请您降祝福于您的仆人,解开这数千年的封印,释放伟大的黑暗之力,将光明吞没,将世界归为黑暗。我凌威弗尔请求接受这承载着您至高无上力量的神圣器物!

 

    我的嘴里不由自主地咏出了一段不知名的祈祷,像很久以前便刻记在我的脑海中一样,每个字每个词都如此地熟悉流畅。  

    "喀嚓"。  

    "喀嚓"。  

    

清脆的破裂声传来,当我意识到那是从我的手掌之下发出时,魂晶已经裂开了,一股强大的黑色雾气从里面冒出。接着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碎裂声,黑色的水晶球碎成了无数晶莹的颗粒。黑色的光芒中,似乎有什么闪烁着。 

 

    那是......  

    

我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自主的思考能力,右手不受控制地伸了过去。而在我触到那闪烁的中央之前,我看到了另一只手,抢夺般地靠了过来,那中指上,戴着一枚骷髅模样的戒指。  

    特雷默!  

    

这个名字在我思考之前已经反映在了大脑里。不能让他抢到,我这么想着,但那股黑暗的力量比我更早有了行动。一股黑色笼罩住了他的手,排斥着他的靠近,接着一道黑色的光射向了我的手,一个黑色的模样怪异的戒指扣上了我的中指,像是荆棘的模样,中央有个不规则的圆形,黑色的光华像液体一样在其中流淌着,看起来有些像一个灵魂。 

 

    "这难道才是魂晶真正的样子?"  

    奥古斯汀发出了疑问,而我已经高举起了右手,又开始了一段咒文。  

    

"烈日沉下,明月沉下,星辰沉下,暗夜的精灵拉起漆黑的幕布,围着漆黑的篝火,歌颂着伟大的黑暗主宰者;阻挡一切光明,阻拦一切攻击,留存一个漆黑安宁的世界,伟大的黑暗帝王主宰一切。我是您的仆人,您的使者,请赐予我平和,暗之壁障!

 

    

黑暗的雾气从戒指里散出,室内史无前例般地充满了黑暗的浓重气息。随后黑暗开始扩散,以几乎看不见的速度一下子扩张到了原先的魂晶结界的边缘处,光明的圣力在这黑暗力量的冲击下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房间里的血族们欢腾了起来,奥古斯汀欣喜地转过我的肩,我的耳中充斥着危机解除后的兴奋的话语声。  

    "奥古斯汀,我......啊,啊啊啊--"  

    

我的头脑突然剧烈地疼痛了起来,疼得像要裂开,像有人用重锤敲打着,像有东西要从里面挤出来。奥古斯汀慌张地伸手过来,却被我粗鲁地推开,接着身体像被什么力量撞击了一下,整个人都轻飘飘地被甩了出去。意识一点点消失了,耳边的声音也一点点消失了,我劳累地合上了眼睛,头脑里一片空白,只有最后一个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刻在了我的脑中。 

 

    "--"  

    ------------  

    嗯,第二部完结。

 

    ............  

    ............是谁......  

    ......凌!  

    

............凌,是在叫我吗......这声音,好熟悉,脑海深处似乎划过一道流星般,似乎有着被这个声音呼唤的记忆,温柔地,宠溺地,霸道地......好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呵呵,该醒了,可爱的小蝙蝠......"  

    

一个完全不同的声音突然插进了只有一片虚黑的世界,低沉富有魅力的,却像随意地操纵命运般玩味的语气一下子使我惊醒过来。我吃力地转动着脖子看着周围,我躺在一张单人床上,深色的绒布窗帘垂在床沿边。伸出手拉开一条缝,顿时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我连忙闭起了眼,待眼睛慢慢适应了才再次睁开。这里似乎是三楼,窗外是一片欧洲城市的景色,有各式各样的矮建筑,街边停着不少车辆,还有闲聊着的路人。 

 

    这是哪里......  

    

我慢慢坐起来,身体像抽空了力气一样,仅仅换个姿势就头昏目眩。我掀开身上的被子,看到自己穿着一套稍大一些的睡衣。休息了一会儿,我正打算下床,门吱呀地开启了。  

    "呀,你醒了。"一个红褐色短发的少女探进头来,看到我后脸上露出了欢快的表情,"你等等,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我呆呆地看着她离去,头脑里一片空白。她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香喷喷的面包味从门口飘了进来,她回来了,手上多了一个盘子和一杯牛奶,"先吃点东西吧。"  

    她把食物递给我,温暖的牛奶杯子握在手里,我迫不及待地把里面的乳白色液体一饮而尽,又抓起一块面包狼吞虎咽起来。我很饥饿,但是这些东西吃下去我却依旧觉得饿。 

 

    "......还有吗?"我张开嘴问。  

    

"呀,原来你会说法语,太好了。"她浅褐色的眼睛明亮了起来,"你是中国人吧,爸爸还担心你不会法语呢,不过我早就认为这是多虑。"她咯咯地笑着,"我叫朱蒂,你呢?"  

    "我叫......"我叫什么?我的名字是什么?  

    (凌......!)  

    出现在梦里的那个温柔却充满担心的声音再次浮现,凌是我的名字吗?  

    "我叫凌......"  

    "凌?这个名字真不错,我还担心是很变扭的中文名字呢。那么凌,我再给你去拿些吃的,还是这个面包好吗?还是你想吃些别的什么?"  

    "我想要......"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一片红色,红色的液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知道我想要,我的身体渴望着那样东西。  

    "想要什么?别难为情,我们家开餐馆的呢,厨房就在二楼,要什么都有。"  

    "红色的饮料......"  

    "红色的饮料?"朱蒂歪着头,"啊,是番茄汁对吗?我让山姆叔叔去弄。"  

    朱蒂端着空了的盘子和杯子出去了,很快又端了一杯红色饮料进来。  

    "山姆叔叔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厨师呢,昨天就是他在市郊发现了你。他还关照说空腹不能吃番茄,不过我说了你已经吃了两大块面包了呢。"  

    

她小心翼翼地把盛满的杯子给我,我盯着那深红的色泽,身体内本能的冲动变得更加明显。我几乎把杯子夺了过来,凑上嘴,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可是我却失望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怎么?不好喝吗?山姆叔叔说了,你可能是贫血,所以喝些番茄汁有好处。"  

    我微微点了点头,又吞下几大口。她看到我喝了,显得很高兴,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上。  

    

"你睡了一整天了,再不醒爸爸就要叫医生了。"她把我喝空的杯子接过,不小心碰触到了我的手,"啊,你的手好冷,不是生病了吧。"她把杯子搁到一边,靠近过来将手覆在我额上,"脸也好冷啊,看来还是该叫医生来一下。

 

    少女的身体散发着一股好闻的味道,尤其在她靠过来的时候,我嗅到了香甜的味道,血液汩汩的声音像通过扩音器一样传到我的耳朵里,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凌?"她发现我有些不对劲,好奇地对上我的眼睛时,人却一下子呆滞住了,"你的眼睛......好漂亮......"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着迷了一般。我一把拉过她,凑在她的颈边,舔了舔,接着一口咬了下去。瞬间,甘甜的液体流淌在了我的舌尖,滋润着我的喉咙,饥饿减退的同时,本能的欲望却变得更为强烈。我贪婪地吮吸着,耳边少女的气息开始紊乱,我却依旧不想停下。我想要这血,这没有被玷污的处女的血! 

 

    (凌,注意节制!弄死了人怎么办!)  

    一个声音没有预警地浮现了出来,我好似被家长警告了的孩子一般,嘴唇上的力量立刻松了下来。  

    (现在把牙洞去掉,用舌头舔,明白吗?)  

    那个声音像教导孩子一般,我却下意识地遵从着,舌头一下下地舔着朱蒂脖子上的伤口,很快血止住了,牙洞也消失了。我把她扶回到椅子上,好一会儿,她才清醒过来。  

    

"咦,我是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我,"啊,你看起来脸色好不少了,山姆叔叔说得的确有道理,番茄汁很有用呢。你要是累的话就再躺一会儿,妈妈和安妮婶婶她们一起去市场了,过会儿就会有新鲜水果吃。

 

    "嗯。"满口的血腥味使得我不敢张嘴,只是轻轻点着头又躺了下去。  

    "凌你的家在哪儿?爸爸妈妈也在法国吧,有联系他们的方法吗?"  

    

爸爸,妈妈,家......我吃力地在头脑里搜索,我知道那是生育我的人,养育我的地方,但是爸爸妈妈是谁?家又在哪儿?我的记忆中一片空白,一切的记忆似乎都是从梦中那个声音开始,那之前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的家人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说法语?头脑里很混沌,只觉得心里有些该牵挂的东西,有必须要想起来的事,有必须要回去的地方,可是那些究竟是什么...... 

 

    

"你难道失......"朱蒂看着我茫然的表情,愕然开口,但很快又意识到这样说出口会使我更加难受,脸上有绽露出了笑容,"没关系,也许只是太累了,很快就会想起来的。在那之前你就住在我们家,爸爸妈妈都不会反对的。

 

    "对,朱蒂说得对。"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我是朱蒂的爸爸,你就住在这儿吧,直到你找到你的家人,也好给朱蒂做个伴,我们家就这么个女儿。"  

    "谢谢......"我微启嘴唇,轻声说道。  

    "好了,爸爸你不要打搅凌休息了,凌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先去准备。"朱蒂站了起来问道。  

    我稍稍转过些头,沉默了一会儿,"......牛排,可以吗?带血的......"  

    "嗯好,听说带血的牛排可以帮助身体恢复,嗯,就这样决定了。凌,你好好休息。"  

    

两人离开了房间,脚步声逐渐远离。我翻了个身,被子把头蒙住了一半。我的心脏在跳,可是我的身体却是冷的。口腔里的血味还未退散,我的舌头情不自禁地舔着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搜刮这那鲜美的滋味,两颗犬牙也渐渐长长变尖。我原来是一个吸血鬼吗......那么我为何可以出现在阳光之下?我该属于黑暗吧...... 

 

    我拉上了窗帘,合上眼睛,思绪归到了一片漆黑中。  

    --------------  

    

再次醒来时已是满天星光。朱蒂把三分熟的牛排送到了桌上,我嚼着富有弹性的牛肉,却是更加拼命地吞咽着里面的血水,淋着黑胡椒酱汁的牛排十分可口,但只有那些血才能减低我的饥饿感。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个吸血鬼,但既然这是事实,那么我只有想尽办法使自己活下去,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条件下,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活下去。 

 

    

吃过晚饭,身体又恢复了一些,朱蒂建议我去洗个澡,浴室里摆放着一套新的睡衣,似乎是朱蒂的妈妈安特斯夫人刚刚为我买的。我脱下安特斯先生的大睡衣,低头看到了右胸上的东西。穿过乳首的银白色金属环似乎是很久以前就挂着了。我抬起环,环的下方雕刻着一只蝙蝠,血红色的。不由得抬起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只同样图案的戒指,做工一样地精细。一瞬间,一道思绪从我脑海中划过,闪电般的速度令我什么也没抓住,却留下了思念牵挂的感觉。这一定是什么重要的标志,和我失去的记忆有十分重要的关联。 

 

    

有手抚摸着左手上的戒指,我把左手抬到嘴边,不由自主地印下一吻,随即目光落到了右手中指上。同样是戒指,但这枚漆黑的却与左手上的完全不同。荆棘的模样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中间一颗勉强可是称作圆形的东西则更加诡异。整个戒指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黝黑黝黑的,但表面却闪着水晶般的光泽。我试图把它摘下,但几次用力,它却想与我的指头粘在了一起一样,纹丝不动,就好像身体的一部分。这又会是什么?身份的象征?或者是与别人定下的契约的信物?该不会是卖身的标记吧...... 

 

    

洗了澡回到房间我才发现时间并不早了。我钻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却睡不着。中午和晚上的那些血根本不够我填饱肚子,我想吸血,可是哪里会有我的食物来源?即使是西方也应该没有生饮牲畜血的习惯吧,活的鸡鸭只有市场才有,而我还要在这个家里住下就不能再去吸朱蒂或者安特斯夫妇的血。 

 

    

饥肠辘辘的感觉很难受,我坐在床上,拉开窗帘,昏黄的路灯下偶尔有几个落单的男女走过。虽然不是可口的少年少女,但至少可以让我不感到饥饿。我从三楼盯着他们裸露在衣领外的脖子,想象着那温暖的鲜活的血液的滋味,身体里本能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一股涌动冲上了眼睛,接着我看到玻璃窗上映出了一双金黄的眼眸。 

 

    这是我吗,好漂亮......  

    一瞬间,我几乎被自己的眼睛迷住了,简直就像美洲狮的金眸那样炯炯有神,却又带着万种妩媚,这就是吸血鬼吗?  

    我对自己在自身上的发现感到既兴奋又可笑,毕竟吸血鬼是不老不死的,我说不定已经活了几百年了,现在却像一个初生的吸血鬼婴儿一样一无所知。  

    

我对着玻璃上的影子苦笑了一下,随即思绪又被饥饿占据了。我望下地面,又有一个男子从远处走了过来。我看着对面路灯后的一条小巷,心想着要是在那儿我也许就能得手了的时候,身体突然经历了一刹那奇特的感觉,像在星际旅行一样,接着我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变了。身上还是穿这崭新的睡衣,赤裸着双足下是小巷冷冰冰的水泥地;抬头,我的房间就在前上方,灯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出,玻璃窗的确还是关着的。 

 

    这简直就是瞬间移动!我惊叹道。看来当一个吸血鬼还真有许多便利的地方。  

    男人走近了,我把有些乱的长发抚了抚,一步步走出小巷,抬起头。  

    "先生......"  

    

除了把他引诱进小巷,让他对着我的眼眸失神片刻,我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但是说出口的娇媚语气却是出乎我意料的自然。带着孩童的可怜和无邪,又充满着情色的勾引之意,配合着自然而然上翘的唇边和轻盈的眨眼,男人轻而易举的被我吸引了过来,盯着我的眼睛的眼神渐渐涣散,像具没有灵魂的人偶一般。 

 

    

我一手勾下他的头,咬入了他的颈动脉,另一手则熟门熟路地摸到了他的两腿之间,慢慢搓揉着。我过去大概也经常做这种事吧,虽然什么也不记得,但手却遵照着某种下意识,熟练地动着。吸血鬼是放荡的生物吧,所以会这些事应该不足为奇,我过去应该经常与男人上床,包括在我右乳上穿了环的人。不过左手无名指不是该戴结婚戒指的吗?这么说在我身上穿环的人是我丈夫?但是吸血鬼也有结婚的说法吗? 

 

    

被我吸着血的男人发出了轻声的呻吟,不只是因为脖子上的疼痛还是下身的快感。他的裤子已经隆了起来,而我也觉得喝得差不多了。舔去牙洞,松了手,又恶作剧般地解开了他的皮带。刚才移动到小巷里似乎只是集中了精神,所以我现在对着我的房间强烈地想着要回去。果然,再次体验那种神奇的感觉后,我平安地回到了房内。 

 

    从窗口看着那男人,他在几分钟后恢复了神志,疑惑地看看左右,接着注意到了自己解开的皮带,尴尬地笑了笑,扣上皮带便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心想着法国真是够开放浪漫的地方,拉起窗帘心满意足地钻进了被窝。  

    

    

日子又过了几天,我和朱蒂家里的人也已经挺熟了。他们家的餐馆在这幢楼的一、二层,三、四层则是居住用的房间。餐馆的名字叫金色蔷薇,地方不大,但在附近也算小有名气,大部分都是常客。朱蒂白天要上学,晚上会在餐馆里帮忙,而我则白天在金色蔷薇里做个应侍生,也算替自己付房租,晚上趁夜深人静时用瞬移去狩猎。虽然安特斯夫人给我准备的正餐都绘有三分左右熟的牛排和一杯番茄汁,但这些实在不够我填饱肚子。而自从那天发现自己可以瞬间移动之后,我狩猎的范围就越来越广,挑那些僻静的小巷,控制好吸血的量,消去牙洞,再寻找下一个目标,等足够饱了便瞬移回房间,整个过程已经十分顺手。几天来城市的新闻报纸也没出现什么由此引起的报道,所以生存看来没多大问题了,但我的记忆却丝毫不是那么回事。 

 

    

朱蒂在我的桌上放了一本日历,说要是我想起什么来了就在上面记一笔,可是三天过去,日历上依旧一片空白。朱蒂和安特斯夫妇也很热心地替我向金色蔷薇的常客们打听附近中国人家的消息,但是至今一无所获。我甚至开始计划如果我再也想不起来该怎么办,就这么当一个生活在人群中的失忆吸血鬼?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咚咚的敲门声过后,朱蒂探了个脑袋进来,接着整个人走了进来。  

    "凌,和我一起出门吧。"她已经换了一身出门的服装。  

    "嗯。"我不经思考地答应了她,"去哪里?"  

    "去教堂做礼拜。"  

    "......做礼拜?"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胸口挂了一枚十字架,垂在衣服外面。  

    "对,去感谢主赐给我们美好的生活。"  

    她毫不做作地这么说着,但我却有些迟疑,难道我一个吸血鬼要去教堂做礼拜?不,应该说我可以踏入教堂吗?  

    "怎么了?"她睁着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啊,是我太粗心了,凌你说不定信别的教吧,中国人相信佛的对不对?"  

    "不,"我摇着头,"我应该不信佛......"  

    "那就好,你不信教也没关系,就算陪我好了。"  

    

教堂里朱蒂的家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左右。那是一座不大的教堂,但里面的布置依旧充满了浓郁的赞美上帝的神圣氛围。在踏入教堂的时候我有片刻的犹豫,但随即发现教堂里与别的地方没什么区别,即使在上帝面前我也没觉得什么难受。 

 

    果然仅仅是个摆设么?但是这个摆设为什么会吸引着那么多人来信仰?  

    

朱蒂是个虔诚的信徒,她跪在教堂用于祈祷的地方,双手握着胸前的十字架。我站在她的右后,观望着教堂墙壁上装饰的新约的图片。朱蒂先赞美了上帝,然后祈祷着全家平安,最后竟然为我祈祷,保佑我可以早日恢复记忆。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可是这最后的一个愿望,恐怕上帝是不会帮忙的吧。 

 

    祈祷完,朱蒂问我要不要留下来听听神父的传道,我摇了摇头,便与她向外走去。在教堂门口处,朱蒂叫我等一会儿,折回去买了样什么东西,然后微笑着交给我。  

    那是一个朴实的十字架。  

    "......"  

    "没关系,你就把它当做装饰品,这是从修女那里买的,它一定可以保佑你。"  

    说着,她把十字架挂在了我的脖子上,虽然我思想上有些排斥,但身体并没有觉得怎么不妥,便乖乖地接受了下来。  

    "......谢谢。"  

    "不用谢。这上面有我的祈祷呢,你一定能想起来以前的事的。"  

    "......"我用手掌托着十字架,觉得吸血鬼可以这么戴着十字架真是不可思议,"祈祷了......就有用吗?"  

    朱蒂侧过头,"这是当然,所以我们才去祈祷嘛。"  

    "可是......我是说,那么多人祈祷,上帝能听得见你的祈祷吗?"  

    "呵呵,凌你说不定过去就是基督教徒呢,看,你直接问了我上帝听不听得见,这说明你相信的确有上帝的存在吧。"朱蒂开心地笑着,眼睛弯成了一条弧线。  

    我一愣,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是因为朱蒂是教徒,所以不应该冒犯她的信仰?还是说,我的内心有种什么潜意识,告诉我上帝的确是存在的?  

    "听不听得见都没关系,"朱蒂又接着说道,"像我每天只是上学对付那几个老师就忙死了,上帝肯定更加忙,所以即使听不见我的祈祷也是应该的。"  

    "那为什么还要......"  

    

"大概是一种仪式吧,只是把自己的愿望说出来,告诉自己上帝已经知道了哦,所以自己就要更加努力来实现这些愿望。如果足够努力了,也许上帝就会眷顾我,让一些天灾远离我和我的家人,毕竟上帝也不喜欢不努力的人吧。

 

    "那把上帝换成别的也可以咯?"  

    "......也许吧!"朱蒂歪着头,"所以世界上才有那么多宗教吧!"  

    

我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她关于上帝的观点。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很多宗教,基督教、天主教、伊斯兰教、佛教,有那么多的神和"上帝",哪个才是真正的万能者,恐怕永远也争论不休。科学家们不断向人们证明神不存在的同时,这些宗教却并没有消失,甚至没有衰败的迹象。一边坚持着唯物论,相信人类可以改变大自然,一边却向神祈祷着,做着这样矛盾的事的,就是我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类,自称这个地球的主宰者的物种。我忽然觉得他们简直有些不可理喻,不像我们吸血鬼,我们......我们...... 

 

    

话像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一样,我们吸血鬼是怎样的?心里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我似乎畏惧着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那也许就是我们的神,统治吸血鬼的神,统治黑暗的主人,那个名字是...... 

 

    ......撒旦......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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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的降临据说是恶魔们开始行动的预兆,虽然印象中的吸血鬼白天睡在棺木中,夜晚才会行动,但对于我,这个活动法则似乎不怎么起效。我喜欢在白天活动,夜晚睡觉,就像人类一样。我拉好被子,拉扯了一下床边台灯的开关,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漆黑,很快我的思绪也沉入了更加浓重的黑暗之中。 

 

    *  *  *  

    ......门,一扇漆黑的门,几乎有十几米高地矗立在我面前。  

    我回头,身后是一片黑暗,暗得就好像虚无一样,不知道哪里是尽头,只有我身前的这一扇门告诉着我我并没有迷失在这片无垠的黑暗中。  

    指尖轻轻碰触到了漆黑的门上,冰冷刺骨的感觉蹿入我的体内。我下意识地缩回了手,但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呼唤着我,来吧,进来吧,除了推开这扇门,你没有别的选择。  

    

我又望了一眼身后的黑暗,咬了咬牙,将两掌贴到了寒冰一样的门上。然而就在我正要用力之时,门已经渐渐开启,露出一条足够我进入的缝隙。我狐疑地看了看,侧身进到了门的里侧。身后一声钝音,门重新合上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雾掩在了门上。 

 

    

周围的颜色似乎稍微亮了一些,我向前走了几步,心里忽然一阵生寒,一回头,只见方才还在门已经无影无踪,身后又是一片虚无,而我的面前又多了一道门,依旧是漆黑的,比刚才那道更加高耸。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扇门的另一侧是哪里?会是另一扇门吗?那么我的目的地究竟在哪里......我的目的地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不过若是现在转身了,也许就会被那片黑暗吞噬,所以我只能前进。  

    

推开一扇门,前方等待我的又是另一扇。这样的循环不知进行了多少次,也许十次,也许二十次,当我发现头脑中除了推开这些门之外其他思维都荡然无存之时,我的面前再次出现了一扇门。那不是漆黑的,而是金碧辉煌,上面雕刻着繁复精致的图案,用金银宝石装饰着,似乎在描述一个故事,我看到有长着翅膀的白衣天使,还有一身漆黑的男男女女,双方各执刀剑,奇异的光辉碰撞着,栩栩如生。门的中央刻着一行符号般的文字,我昂着头勉强可以看清。那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但在我看到它的时候,嘴唇却不由自主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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