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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之族(9)

时间:2013-5-8 11:16:05  点击:  来源:互联网  作者:未知

"但是却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宝贝儿。如果他们成功混了进来,我们很难分辨到底是低级吸血鬼还是我们这里的傀儡或者血奴。过去也曾经有过人类被派进来,但他们手无缚鸡之力,进来了血界也无法有什么做为。可是这次如果换成了低级吸血鬼,就不知道是不是会带来些什么预料之外的后果。

    

奥古斯汀的解释令我不得不赞同,我不希望一些细小的疏忽影响了大局,否则就太对不起曾外祖父和其他族人的厚望了。放奸细是我没想到的,不过那个教廷没有处死低级吸血鬼的消息的确有些可疑。那种败坏名誉的失败品,他们想留着派什么用场?如果能弄清楚这点,也许教廷的行动就能够预测了。不过要怎么做呢?娜拉现在在梵蒂冈以外的地方执行捉捕任务,即使联系上她了,她恐怕也不一定知道这些抓回去的低级吸血鬼的处置。斯蒂芬就更加不可能得到这种内部情报了,那么...... 

 

   

"他们可以策划奸细,我们也可以,宝贝儿。"奥古斯汀眯着眼笑着,"霍华德不是说那些低级吸血鬼和我们血族幼仔很相似吗?只要小心一点故意被教廷抓走一切就都知道了。"  

    我略略思考了一下,"的确是个办法,可是人选呢?幼仔几乎没有能力,这种几乎等于去送死的事......"  

    

"只有那种抱有坚定决心的人才能成功。"奥古斯汀接下了我的话,"我明白宝贝儿不想用任何一个族人来冒险,可是不要忘了我们族里还有一个并不希望成为血族的人--哦,他好像并不是我们家族的。

 

    "嗯?"我歪着头,一时没想起来。  

    "你该不会忘了吧,他应该在希欧多尔那里。"  

    

"殷宇阳!"我猛地醒悟过来。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我还真把他忘了。他似乎是被斯蒂芬调教成了一个渴望阳光、希望脱离血族的幼仔,过去这件事还有些棘手,不过现在魄刃觉醒了就真的有这个能力了,那就不如用变回人类为诱饵,让他替我们去冒这个险。反正当初特雷默是把他送给了我任我处置的,如果真的死了,两个家族都不会有损失,我们反倒可以用教廷杀害血族幼仔的理由再给他们添一条罪。 

 

    "真是个好主意,奥古斯汀。"我伸手搂住了他,愉快地吻了他一下,"那么就赶快付之于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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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宇阳被希欧多尔带到了外庭的小厅里时,我、奥古斯汀和特雷默正在悠闲地品茶,虽然不至于会聊一些小道消息,但气氛还是很惬意的。殷宇阳穿着对于血族来说很普通的西服,看起来有些贵公子的模样,不过那双眼睛却是不相称地黯淡。算算我也有很久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这段日子里希欧多尔对他做了些什么,有了罗伊,希欧多尔应该不会再用他当床伴了吧。 

 

    希欧多尔在我身边坐下,只剩殷宇阳一人依旧站立着,用畏惧的目光看看我们,不知所措,直到十几秒后才听到了特雷默给他解围的话语。  

    "我们正巧说到你,阳。"特雷默很自然地拿起茶壶边倾倒着,边微微侧过头说道。  

    "......是,殿下。"  也许是特雷默对他的称呼让他激起了些希望,殷宇阳有些慌张地低下头,不过恐慌里带着欣喜。  

    "我听凌说,你似乎想恢复成人类?"特雷默往红茶里倒了些牛奶,执起茶勺慢慢搅拌。  

    殷宇阳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偷偷向我看了一眼,而我带着傲气的笑立刻让他低下头,不得不承认,"......是的,殿下。"  

    特雷默放下了茶勺,端起茶杯饮了口,不紧不慢地皱了皱眉,"当初接受初拥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殷宇阳把头埋得更深了,双手不自然地搓揉着,"......是的,殿下,可是......"  

    "算了,"特雷默打断了他,"原本这种事传出去会是我们达德利的耻辱,不过既然凌也替你说话了,我就作为你的族长允诺你。"  

    "哎?"他终于又抬起了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而我的嘴角也渐渐翘起了个弧度。  

    "看在你年纪小不懂事,以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我托着腮,晃了晃食指,"不过你现在还是血族,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们公平交易的原则。"  

    "......你想要什么?"怕虽怕,但在他心底,对我的恨果然依旧消磨不掉。  

    

"很简单,你听说那些人造吸血鬼的事了吧。我要你去冒充他们,故意被教廷抓住,然后告诉我们教廷究竟把他们抓去做什么。"我顿了顿,吃了块小烤饼,"只要事成,我立刻让你恢复成人类,完完整整的人类,我们有这个能力。

 

    "你是要我替你做奸细?"他的手一握拳,"如果被教廷发现的话......"  

    "对,很可能会死,但是你不是已经有过做奸细的经验吗?而且还好好地活到了现在。"我很好心地提醒他他在美国做过的事。  

    "那是为了生存......"他的拳头开始颤抖。  

    "那么现在就是为了理想。"特雷默姣好的唇型里吐出悠扬的语调,"身为幼仔在这血界中衣食无忧,可是你却要放弃,不就是为了你希望以人类的身份活着的理想么?"  

    

特雷默的话把他驳得哑口无言,任何人都明白这种事是多大的风险,简直就是去送死。可是我和特雷默已经以誓言结盟,为了血族的整体利益,牺牲这么个早已没用的棋子对特雷默来说也是不痛不痒。 

 

    "可是......我不想......"  

    "活着回来,这是你唯一的出路。"一直沉默着的奥古斯汀说道,"你想向教廷救助也没用,因为他们无法救你,只会消灭你。"  

    

"消灭......"殷宇阳的眼睛倏地睁大,有生命的东西终究是怕死的,再大义凛然的人在与死亡接触的那一瞬间恐怕也会恐惧,更何况像他这么个心智尚未成熟、徘徊在光明与黑暗之间的幼仔。他开始畏惧,忽然跪倒在特雷默脚边。 

 

    "......我不想去死,殿下!"  

    "可是你不是想恢复成人类么?"特雷默没有朝他看。  

    

"......我很痛苦,因为斯蒂芬森?莱特侯爵告诉我,我的幼年期会很长,长到我无法忍受......我只是想看看阳光,我可以等,等到成年,所以请您不要送我去死,殿下......父亲!

 

    "父亲?"特雷默扬了扬眉毛,有些不悦地打量起他。  

    "您给了我初拥,难道您不是我的父亲吗......"  

    "中国男孩,我想你搞错了。"希欧多尔微笑着拢了拢头发,"虽然我是威弗尔的族人了,可那阵子我还在绅士骷髅城堡里,我可没听说过我的堂兄殿下多了个孩子。"  

    "怎么可能......"殷宇阳的眼瞳一下子空洞了,跌坐到了地上,"是殿下给与了我新的生命......是殿下......"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特雷默还是不慌不张,"我记得是我城堡里的舒特曼男爵给了你初拥,你难道连你的父亲是谁也不记得?"  

    

"不要......不要......"殷宇阳的眼眶开始湿润,双手紧紧抱着肩,小小的身子颤抖着,"......不要......不要把我最后的骄傲也夺走......不要......我是亲王的孩子......是血帝的孩子......不要!

 

    

"殷宇阳,血统是不可否认的,如果你执意要把你尊敬的特雷默殿下叫成父亲,那只会是对特雷默哥哥的不尊重。"我好言相劝着,暗地里却很明白这是在火上浇油。果然,殷宇阳积压在心底的憎恨开始发泄了。 

 

    "......你,都是你!凌?威弗尔!你夺走了我的自由,我的清白,我的信仰,一切都是你!"  

    "宇阳??达德利,我不希望我再听到你侮辱我族亲王和我的伴侣的言辞。"奥古斯汀皱起眉严词道。  

    "亲王......伴侣......凭什么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拥有一切!"  

    "中国男孩,我劝你还是收敛些,这里的哪个人都不是你惹得起的。"希欧多尔用手指卷了卷他的头发,笑得很危险。  

    

"算了,奥古斯汀,希欧,反正我听他说这些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甚至还说过我是教廷的混血呢。"我噘着嘴耸耸肩,"总之殷宇阳,现在就等你的回答,去还是不去?不去的话我另找人,血界里比你聪明能干的多的是,我只是看在你曾经是我学弟的份上好心给你次机会,如果你自己放弃,那我也......" 

 

    "我去!"他咬着牙抹了抹眼泪,"我会让你后悔的!"  

    

"呵呵,让我后悔这种话还是留着以后再说。既然你决定去了,那么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立个誓,免得日后多事。"我站了起来,右手贴到胸口,"我凌?威弗尔向撒旦主人起誓,派遣宇阳??达德利前往人界获取教廷处置低级吸血鬼情报,事成之后恢复其人类身份。

 

    我媚笑着放下手,看着他。他果然经不起我的挑衅,同样发起了誓,"我宇阳??达德利以灵魂发誓,前往人界获取教廷处置低级吸血鬼情报,若有违约,天打雷劈。"  

    

我笑了出声,"最后那句就不用了,这不适合我们血族。"我抬起眼向上看看趴在我头上的瑞,它立刻叫来了只蝙蝠,"这只蝙蝠给你用来联系,记得别弄丢哦,否则就没人接你回来了。

 

    

我企图伸手拍拍他,刚触到他的肩便被他甩开了,只好无趣地回到椅子上,继续吃小烤饼。殷宇阳离开了,屋内剩下我们四个大贵族,不约而同地互视了一眼,随后又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脸,带着邪恶的笑脸。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计划,我知道殷宇阳那种人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去送死,也料到了特雷默不可能降尊亲自给他初拥,所以一开始我就向特雷默摊牌了,希望他配合把这件事透露给殷宇阳,好激起他的情绪,没想到他自己给了我们个机会。情绪波动起来的他果然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我头上,这样他就会想着如何报复我,而现在提供给他的最佳途径便是以执行任务为掩盖与教廷接触,将我们血族内部的事透露给教廷。可惜他的那点小聪明早被我们看穿,在刚才伸手时我就偷偷在他身上加了偷窥术。这种法术虽然有只能对血族起效而且很容易被发现的缺点,不过像他那样的幼仔还没有发现的能力,所以我们只要他装成低级吸血鬼被教廷抓去了就大功告成了。 

 

    

我和特雷默选了午夜将殷宇阳送出血界,血帝和地上代行人同时给一个幼仔送行,我想殷宇阳也该知足了。返程的途中,我和特雷默还顺便把五个入口处的教廷军都查看了一番,果然还是处处守备松懈。我本想活动活动筋骨把别处的那几个大十字架都拆了,但在这种令人起疑的情势下,还是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接下去的几天都在等待中度过,血界外的教廷军没有动静,而从偷窥术来看,殷宇阳已经开始试图寻找与教廷接触的机会。特雷默与我的往来变得频繁了,也许是派遣殷宇阳的那场戏中我们合作得很好,他似乎放下了先前对我的妒嫉和敌意,开始专心致志地与我联手维护整个血族的利益。送走殷宇阳的第二天,他再次来到金蝙蝠城堡时带来了一份七族的大致实力情况说明,估计了若是真的与教廷开战,我们可以出动的总人数;接下去的一天我回访了王者骷髅城堡,与他讨论教廷的目的。王权和神权的合作当然是件令人欣喜的事,但仅仅这样却并不足够,我迫切地需要从血界外来的消息,而就在这个时候,殷宇阳被教廷的抓捕队遇上了。 

 

    

接到通信蝙蝠送来的消息,我和奥古斯汀匆匆赶回了金蝙蝠城堡。偷窥术原本是个只有施术者才能偷窥到的法术,但霍华德从曾外祖父的手札里学到了一种将法术转移的方法。这种方法可以用一块魔矿石取代施术者,使得被偷窥者的样子不间断地映在石头上。可以承载偷窥术的魔矿石是一种名叫青辉石的深蓝透明的石头,虽然并不多见,但在上次我送给霍华德的一箱魔矿石中就恰好有数块。霍华德将其中一块打磨出一个光整的镜面,在我和奥古斯汀回到城堡踏进放置这个被日夜监视着的镜面的房间时,入眼的正好是被套上十字架的殷宇阳极度虚弱地被押上教廷的车子的镜头。 

 

    "殿下,公爵阁下。"  

    我向几个向我和奥古斯汀行礼的贵族点点头,眼睛盯着青辉石解下外套交给他们。  

    "刚才发生过什么?"  

    

"这个幼仔对教廷的人说他要找他们的上司,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教廷的人翻起他的嘴唇没有发现犬牙,随后另一个人从远处带来了一盏类似手提油灯的东西,里面有乳白色的光,在靠近那个幼仔时,光变得暗了一些,而幼仔开始痛苦起来。接下去就是您看到的了。

 

    "那灯里是圣力。"奥古斯汀几乎没有怀疑地断言道。  

    "恐怕就是这样,所以他们才出动了五个候补圣女来提供这些灯的圣力来源。"我赞同着。  

    "有这么好的探查器,他们搜寻力度的减弱就完全是人为因素了。"奥古斯汀搂着我的腰坐下,"就看这个小吸血鬼是不是可以给我们提供足够的情报了。"  

    我再次点头,遣退了其他人,枕着奥古斯汀的腿横躺在沙发上,像看电视一样看了起来。  

    

殷宇阳身处在昏暗的车厢里,路途的颠簸和压制他的十字架使得他变得异常虚弱,不一会儿便失去了知觉。两旁押送的圣战士似乎确定了他昏睡了过去,交谈的声音透过法术传了过来。 

 

    "兄弟,我们终于抓到了一个,这回可以回去领赏了。"  

    "没错。不过看这个还是个孩子,说实话这么被送进去有些可怜。"  

    "这有什么可怜的,就算是个孩子他还是会吸血,就像你打蚊子时会考虑它是大是小吗?"  

    "你说的对,上帝教导我们不能被外表所迷惑。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吸血鬼为什么要送回去?直接杀了不就行了?"  

    "上头的人有上头的想法,就像现在,本来那些圣力灯就不够用了,上头还把那个新的候补圣女调回了梵蒂冈。"  

    "哪个?"  

    "还有哪个?就是上次我们见过的那个金发美女,据说那些圣力灯里大部分的圣力都是她提供的。"  

    "该不会是遭人嫉妒了所以才被调回去的吧,这年头有能力没权力比没能力还难活,所以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过日子吧。"  

    "说的对,兄弟。"  

    车继续行驶着,两个圣战士也继续闲聊着。我将视线从青辉石上移开,这短短一段话里已经包含了够多的信息,我们完全没有料到的信息。  

    "娜拉被调回去了......"我捏着下巴,"没了她的圣力所以抓捕的速度变慢了,可是为什么......"  

    

"也许就像那两个人说的那样,她遭人妒嫉,可能是另几个候补圣女,也有可能是拉格朗本人感觉到了威胁。"奥古斯汀说道,"要是我是拉格朗,面对这么个强大的候补圣女,如果不能把她拉拢到自己这一方,就会直接想方设法把她除掉。

 

    "可是娜拉不会投靠他,因为投靠他对娜拉没什么好处,所以拉格朗很可能就在实施第二种方案?"我仰头看着奥古斯汀,确认着他的想法。  

    "没错,不过他也可能还在继续努力说服娜拉,无论哪种,娜拉被调回梵蒂冈不会是什么好事。"  

    "嗯,这件事看来要去弄弄清楚。"我坐了起来,"瑞,你去告诉洛奇,让它去梵蒂冈找找娜拉,小心点别让教廷的人发现。"  

    瑞拍拍翅膀飞出了房间,我的视线再次集中到了桌上的青辉石上,两个圣战士还在交谈,不过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信息。我打了个哈欠,把头发撩到胸前玩弄着。  

    "不如我们先去吃些夜宵,让别人来监视着,这车要是打算就这么开去梵蒂冈,时间还长着呢。"奥古斯汀笑着拨动着我的前发,忍不住就弯下腰吻了我一下。  

    "嗯,也好。"  

    

我摇了摇铃,让梅耶拉把负责监视的人叫来,并让他准备了两份夜宵送到我们房间。美味可口的夜宵摆上餐桌,我们吃着吃着便从餐厅移动到了卧室里,本以为那辆车开至梵蒂冈的时间足够我们亲热一回合,可结果却再次出乎了我们的意料。就在奥古斯汀刚刚准备脱去我的裤子的时候,瑞把在房间外等候的通信蝙蝠的话传了进来。 

 

    「主人,那个难吃的幼仔被带下车了。」  

    正在性致上的我和奥古斯汀对望了一眼,半秒钟后,奥古斯汀低声咒骂了一句,松开了扣着我手腕的手,重新扣好衬衫扣子。  

    "宝贝儿,我先去看看。"  

    他说完瞬移离开了卧室,我转身看看地上的衬衫和外套,正考虑着是不是有必要跟去,不到半分钟,奥古斯汀回来了,满脸严肃。  

    "宝贝儿,你不用去看了。"  

    "怎么?"我坐起来,"难道他已经......"  

    "不,没死。"奥古斯汀接上我的话,"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身上的十字架束缚被去掉了,换上了一个有十字架吊坠的金属颈环后被放走了。"  

    "什么?!"我震惊得睁大了眼睛。  

    "就是这样,凌,车没有到达梵蒂冈,那两个圣战士把他送进一座教堂后就离开了,教堂里的人就只对他做了这些后,让他从另一扇门离开了。"  

    "教廷怎么会......"  

    

"恐怕这才是那些低级吸血鬼的数量不减少的原因。"奥古斯汀坐到床缘上,"那些执行抓捕任务的人估计也并不知道他们抓来的低级吸血鬼根本没有被消灭掉,拉格朗敢做这种事肯定有利可图。

 

    

"......教廷究竟要干什么......"我咬了咬拇指,头脑里刚刚成形不久的黄昏计划的构想又一下子被冲得乱七八糟,他们是想试探我们,还是企图继续败坏我们的名声?无论哪个可能想起来都觉得矛盾,低级吸血鬼应该是他们的敌人,这么放走了敌人难道为了显示他们的宽容?开玩笑! 

 

    "哼,这个拉格朗似乎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难对付,"我微翘着嘴角,"我倒要看看是谁斗得过谁。"  

    

我吩咐了人继续监视殷宇阳接下去的行动,可是第二天意料之外的事又接踵而至了。希欧多尔和罗伊之间的小情趣使得希欧多尔躲到了威弗尔的入口附近,而当他跨出入口时,惊奇地发现门口那在修复中的大十字不见了,几个圣骑士好像正巴望着出来个血族,随后希欧多尔拿到了一封请他转交的信,信封上的名字是奥古斯汀阁下。 

 

    "亲爱的凌,你不觉得这事真是蹊跷吗?"希欧多尔坐在我的客厅里,眼睛却还是不停地转着注意着四周。  

    "并不是很蹊跷,因为我告诉过他们奥古斯汀的名字,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记住了。"我交叉着两条腿手托着腮,"罗伊刚刚去贝加亚纳了,你可以不用那么紧张,希欧。

 

    "哦,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希欧多尔舒了口气,"亲爱的主人,你真的不知道那只该死的冰冻蝙蝠有多么可恶!"  

    "中国有句话叫苦尽甘来,希欧,我相信你总有出头的一天。"我咧咧嘴搪塞住他的滔滔不绝,转头看向奥古斯汀,"信上写了什么?"  

    奥古斯汀苦笑了一下,"这个拉格朗真不是一点难对付,他邀请我和你去意大利做客,寻求一下血族和教廷的和平相处方法。"  

    

"我和你?为什么连我也有份?"我皱皱眉,那个圣殿骑士应该不会记得我说自己是亲王,而别的圣骑士应该只是把我当成了奥古斯汀的男宠而已,那个枢机主教会邀请一个男宠去寻求什么和平相处方法? 

 

    

"对,宝贝儿,这上面写着尊敬的奥古斯汀先生及其同伴,后面还说到了请我和那个长发的东方男孩一起去。"奥古斯汀把信纸重新折起,"看来他似乎并不完全相信那个结界和大十字的破坏是出自我之手。怎么办,宝贝儿?

 

    "这明显是个圈套,奥古斯汀。"希欧多尔不屑地摆摆手,"虽然不在梵蒂冈,但意大利就在梵蒂冈外面,如果你想去就去吧,可是别把我亲爱的凌一起拖下水。"  

    "有句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伸出根手指像教小孩子一样教育着他,"而且你别用这种好像我是你的小情人一样的口气说话。"  

    

"的确应该去看看,我不想被教廷牵着鼻子走,这或许是次重新掌握主动权的机会。"奥古斯汀向我伸出手,把我拉进怀里,"就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血界里虽然还有血帝殿下,但如果是像上次那样的袭击,宝贝儿不在,血界就完了。

 

    

"我也担心这个,但话说回来要办法也不是没有,"我看看奥古斯汀,又看看希欧,视线落到他脖子上的微缩版魄刃权杖上,"毕竟现在和上次袭击之间已经发生了许多事了。"  

    

    

我把我和奥古斯汀即将离开去意大利见拉格朗的事告诉了特雷默,特雷默虽然也担心教廷会在这期间突然袭击,但这是个展示他血帝威严的大好时机,相信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住血界,否则他这个血帝就真成了个摆设品了。 

 

    

族内的事照例交给了罗伊和霍华德,我和奥古斯汀挑了两个低级贵族当随从,在信中指定的那天中午离开了血界前往指定的地点。在附近闲逛了一会儿顺便找了些食物后,我们提前了十五分钟进入了那幢名为圣路易斯的大楼。门口有几个穿着圣职者服装戴着十字架的人,奥古斯汀向他们出示了手里的信,他们立刻带我们去了底层的一间小会议室。一进房间,我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被我魅惑过的圣殿骑士。 

 

    "大哥哥晚上好。"我挽着奥古斯汀的手臂,甜甜地笑着。  

    "嗯?宝贝儿你认识他?"奥古斯汀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斜低着头看着我。  

    "当然,他就是那个负责看守我们的总队长。"  

    奥古斯汀打量了他几眼,说实话脱去了铠甲的他真的没有一点圣殿骑士的感觉,简直就是一个传道士。  

    "晚上好,奥古斯汀先生,以及......"圣殿骑士望了望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凌,我叫凌。"  

    "晚上好,凌先生。"  

    

"晚上好。"奥古斯汀不带感情地说道,径自挑了张椅子坐下,动作虽然自然无比,却让人清楚地感到一股不可违抗的气势和血族贵族的高傲。"请允许我提醒你一下,奥古斯汀是我的名字,威弗尔才是我的姓,我并不希望我的敌人这样亲昵地叫我的名字。"

 

圣殿骑士愣了愣,接着又社交般地微笑起来,"十分抱歉,威弗尔先生,不过过了今晚也许我们就不是敌人了。"  

    奥古斯汀没有理睬他的暗示,我笑着耸耸肩在他旁边坐下,而另两个随从则自觉地站在我们身后。  

    指定的时间很快到了,可是屋子里仍旧只有那个圣殿骑士和另几个神父主教,并不见拉格朗的影子。奥古斯汀皱了皱眉,掏出怀表和信件再次确认了时间,抬起头发问了。  

    "拉格朗枢机主教呢?"  

    "也许是路上堵车了,请你们稍等。"圣殿骑士回答道,一边给一个圣职者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到屋外打起了电话,一会儿功夫又回来了。  

    "阁下说他正有些事抽不出身,但立刻就能来了,请两位再等会儿。"  

    

奥古斯汀没说什么,伸手从面前的果盆里拿了颗葡萄,在手上玩弄了会儿后眼睛也不斜地塞到我嘴里。我自然不会介意这颗葡萄是否经过奥古斯汀的蹂躏,只是享受着酸酸甜甜的汁水充满口腔的滋味。吃完一颗,我又贪婪地看看果盆里剩下的一大串,用征求同意的眼神看看奥古斯汀,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咧开嘴把果盘挪到自己面前动手吃了起来。 

 

    "瑞,这个很好吃,要不要尝尝?"我把一颗葡萄举到它面前,它凑上来闻了闻,咬了一下立刻用翅膀使劲拍打我表示抗议。  

    "呵呵,可是我没骗你,我真的觉得很好吃。"  

    我继续一个劲地吃着,一串葡萄很快被我消灭。我擦干手,随手把瑞放到掌心里开始喂它,一边看了看门的方向。  

    "奥古斯汀,那个枢机主教怎么还没来?"  

    "想睡觉了,宝贝儿?"奥古斯汀微微一勾嘴角,随即用凌厉的目光朝圣殿骑士一瞥,那圣殿骑士赶紧又派了个人联络。  

    一分钟后,出去联络的人进来了,在圣殿骑士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圣殿骑士皱了皱眉,然后站起来走到我们边上,行了一礼。  

    "十分抱歉,威弗尔先生,我们阁下今晚脱不开身了,他要我向你们表达万分歉意。如果你们不介意,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他一定会来。"  

    "哼,真是拙劣的拖延法。"奥古斯汀轻哼了一下,站了起来。  

    "请您理解,最近教廷内事情的确很多。我可以保证我们阁下的确是真诚地希望与您交谈。"  

    "真诚?"奥古斯汀微微伸开手臂让我挽着他,突然一眯眼,语气低沉下来,"那么明天晚上我会看看你们教廷对真诚的定义。"  

    奥古斯汀拒绝了圣殿骑士替我们选择的宾馆,带着我去了另一家开了房。洗了澡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地被褥里,我们开始计划明天晚上之前的行程。  

    "既然这里离梵蒂冈很近,我们不如去看看娜拉的情况吧。"我提议道,"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出事。"  

    "宝贝儿,你不是想闯进教廷大本营吧。"  

    "......不用闯,先把洛奇找来就行了。"  

    

我让瑞派了些手下去把洛奇找来,自己则和奥古斯汀激烈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们在瑞的向导下在市郊找到了洛奇,从我给它造的隐身结界中走出,它抖了抖浑身的毛,将嘴里咬着的一个纸团给我。 

 

    「娜拉被拉格朗软禁起来了,这是她发现我后故意扔进废纸篓里的。」  

    我展开纸团,那果然是娜拉写给我的。  

    

"凌殿下,请您小心拉格朗枢机主教,他并没有把抓住的牺牲者们处死。我偶然间看到了被我亲手抓住的一个男子再次出现在另一个街区里,去质问拉格朗却被他软禁了起来。圣女玛莲娜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把此事告诉她。

 

    我把纸递给奥古斯汀,奖励般地摸摸洛奇的脖子,拍拍它的头,"原来娜拉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被调回梵蒂冈的。"  

    "这也就意味着娜拉在那个圣女眼中地位不低,所以拉格朗也才忌惮起她,唯恐她把事情泄露后他会失去圣女的支持。"  

    "嗯,说不定我们的娜拉很快就可以当上圣女了,"我点头同意,"只要她成功见到了那个玛莲娜圣女。"  

    「我想她应该可以,我离开时把门口的几个士兵引开了。」  

    "干得不错,洛奇。"我又拍了拍它的头,"我现在才发现你还是很聪明的嘛。"  

    我的表扬获得了洛奇龇牙咧嘴的一瞪。  

    

"虽然还是不清楚他放走低级吸血鬼是为了什么,不过这么一来我就更觉得拉格朗把我们邀请来是为了趁机对血界动手脚,这样即使事情败露,他也有足够的理由继续留坐在枢机主教的位子上,等到血界被他攻下来了,估计放走低级吸血鬼的事也只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了。

 

    "他的算盘打得真不错,而且他也足够谨慎地把我也一起调开了血界。"我说道,奥古斯汀的分析的确很有道理,"不过,呵呵......"  

    "没错,宝贝儿,"奥古斯汀会意地一把把正在甜笑的我抱到怀里,"就看今晚那只愚蠢的狐狸还能耍出什么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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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很快降临,我和奥古斯汀以及两个随从再次来到了圣路易斯大楼。入座后不久,一个身披厚重衣袍的中年男子进入了房间,那正是拉格朗。  

    "晚上好,来自黑暗的贵族们。"拉格朗从容地坐在我们对面,打着招呼,但微皱的眉间仍然透出或许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厌恶。  

    "晚上好。"奥古斯汀的态度明摆着不想与他多费口舌,"我很高兴我们不需要再多等几天。"  

    "看来威弗尔先生还是不相信我,猜疑果然是黑暗的特点之一。"  

    奥古斯汀对他的讽刺嗤之以鼻,随即以牙还牙。"请我们来的是你,拉格朗枢机主教,我并不知道光明的使徒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拉格朗似乎早有准备,没有一丝狼狈之色,反而带上客套的微笑,"我们还是开门见山,直接进入主题更好,你说呢,威弗尔先生?"  

    奥古斯汀没有开口,只是用眼神默认了他的提议。  

    "那么在开始之前,我能否先知道你的身份?这样我们彼此公平,你知道我是教廷现任的两位枢机主教之一,我也应该知道你的地位,不是吗?"  

    "奥古斯汀?肯特?威弗尔,威弗尔族公爵。"  奥古斯汀凝视了他一秒,决定不隐瞒自己的身份,因为实际上这也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拉格朗这回露出了些许失望的表情,他大概原以为奥古斯汀会是亲王。视线转向我,他接着问道,"那么这位是?"  

    "??威弗尔,我的情人。"奥古斯汀简明地替我回答道。  

    对面投来了厌恶而轻蔑的眼神,一秒钟后又消失了。  

    "既然是公爵阁下的情人,想必也是位贵族吧。"  

    "我不是,"我笑吟吟地看着拉格朗那张一点也不英俊的脸,"枢机主教觉得一个刚适应阳光没多久的小血族能够拥有爵位吗?"  

    拉格朗对我的话不怎么相信,而我只是展露着无害的笑容。  

    "凌。"奥古斯汀低沉而有力地叫了我一声。  

    "我没有说错啊,奥古斯汀。"我边小声反驳着边向他吐了吐舌尖。我的确没有说谎,我不是贵族,因为我是血族中的王族,加封在我身上的也并不是爵位而是王位。  

    奥古斯汀又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安分一点,然后用高高在上的语调对着对面的人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拉格朗枢机主教,你可以开始正题了。"  

    

"那么我就开始了。"拉格朗顿了一下,"公爵阁下也知道,我们教廷和你们血族自古势不两立,大大小小的纷争也从未停止过,双方为此也都损失了许多,所以我想我们何不找一个共存的方法?

 

    "拉格朗枢机主教,这些话似乎应该由你们的教皇与我们血族的亲王一起商量才对。"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想请公爵阁下将我的想法转达给贵亲王。"  

    "你的想法?"奥古斯汀眉毛轻挑,"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可以代表教廷的想法?或者是--你的想法就是教廷的想法?"  

    拉格朗自信地嘴唇一弯,"这是迟早的事,不瞒公爵阁下,下任的教皇十有八九便是我,到那时候,我的想法便是教廷的想法。"  

    真是狂妄而自负,我在心里念道,看看奥古斯汀,他仍旧是一幅冷嘲的表情。  

    "十有八九--拉格朗枢机主教是想要我们血族替你清理登上教皇宝座的道路吧。"  

    "公爵阁下要这么理解也可以,"拉格朗话语委婉,却充分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我们血族有什么好处?"  

    "只要我登基了,那么我将保证创造一个血族与教廷和平共处的环境。"  

    "哦?怎么个创造法?"奥古斯汀无动于衷地把交叉的两条腿换了个姿势,"是定期给我们提供人类当做食物,还是同意我们在人界随意狩猎我们喜欢的猎物?"  

    

拉格朗的脸色稍微僵了一下,奥古斯汀装作没有注意到一样继续说道,"我个人比较喜欢后者。虽然我们血族并不在意教皇的位子上究竟坐着谁,就像狮子永远不会在意羔羊的首领是谁一样,不过如果这只羔羊王愿意为了保全自己而主动献出同类来满足我们,我倒不反对--我想我们的亲王殿下也会与我有一样的想法。

 

    我使劲点着头附和着,一边用兴奋的眼神看着拉格朗,轻轻舔了舔嘴唇--奥古斯汀的亲王殿下的确与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拉格朗的脸色有点白了,他轻咳了一下,故作镇静,"公爵阁下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哦?拉格朗枢机主教还有更好的方法?"  

    拉格朗递过来一张纸作为他的回答。奥古斯汀粗略地扫了一遍上面的几项提议,我也挤着脑袋凑过去看,不外乎是一些"血族居住于血界内,与人类互不侵犯"之类的东西。 

 

    

"拉格朗枢机主教,我想编写这份提议的人一定忘了我们血族是以血为生的,而且他还弄错了一点,教皇代表的只是教廷,并不是人类。我们狩猎普通人类与教廷似乎并无直接关系。

 

    "我们有职责保护人类不受黑暗的威胁。"  

    "包括那些唾骂你们的上帝的人类?"  

    "他们只是一时迷途,主终究会指引人类走向光明。"拉格朗说着在胸前划了十字,不过这些话换来了奥古斯汀更进一步的讽刺。  

    

"这是光明的教义么?那么很可惜,我也曾经一时迷途,却终究接受了黑暗之主的指引。"奥古斯汀的眼睛里,金色的波纹忽明忽暗,为那对绿宝石增添了三分妖异,七分威慑。  

    "这么看来,公爵阁下并没有与我们和平共处的意愿。"拉格朗的语气强硬了几分。  

    "不,只是我们无法达成一致。"奥古斯汀优哉游哉地说道,"话说回来,我们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些,因为力量上的悬殊是显而易见的。"  

    "是么?那么容我提醒公爵阁下几百年前的那次圣战的结局。"  

    

"那是我们自己的过错,教廷不必把原因归咎在自己身上。"奥古斯汀用谦虚的甚至自责的语气说着,浅浅的微笑里饱含挑衅。而我的微笑则是天真得有些残酷了,在奥古斯汀面前提起那件事,这无疑等于玩火自焚,而我们从来不会遵从不知者无罪的律条。 

 

    

"是么?"无知的羔羊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险境,在低头看了看手表后,嘴角上的得意更加浓重了,"时候不早了,公爵阁下可能累了,汉诺斯,让公爵阁下和他的情人休息一会儿。

 

    坐在他身边的圣殿骑士点了点头,按了个按钮,不见有什么人来带我们去休息,反而看到奥古斯汀皱了皱眉头,而对某样东西特别敏感的瑞也开始不安分了。  

    "那么就请公爵阁下在这里好好休息。"  

    房间里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圣力越来越强,我们身后的两个随从已经有些无法忍受了。再过一会儿,连奥古斯汀也开始有些脸色苍白,只有拉格朗狡猾的笑容不断扩张着。  

    "哼,不愧是教廷的走狗,只会用这种方法么!"奥古斯汀一只手撑着桌子,咬着牙,而我也不得不装得痛苦万分的样子,倒在奥古斯汀怀里。  

    "放心,这个圣十字束缚还不会要了你们的命,不过你们就乖乖呆在这里,过几天就放你们走,不过那个时候恐怕血界已经成了过去式了。"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奥古斯汀低吼着。  

    

"对,没了那个巨大的结界,血界根本不堪一击。不过我没想到做出这个结界的竟然不是亲王。"拉格朗盯着奥古斯汀,又看看我,"我本来还以为会是这个小鬼,虽然现在看来不像,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两个人都呆在这里吧。

 

    "该死!"奥古斯汀低声咒骂了一句,"你会后悔的!"  

    "不,公爵阁下,后悔的会是你们血族。"拉格朗站了起来,"看来血族也并不怎么聪明,我还想好了各种应对方法,没想着这么简单就把你们骗来了。"  

    他得意地朝我们瞥了一眼,打开门,与部下扬长而去。门重新锁上之前,他又回过头加了一句。  

    "别试图逃跑,否则后果我可不负责。"  

    门卡塔地锁上了,屋内的电源也被切断,我们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可是不多久,黑暗中两双金色的眼睛却开始闪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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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远了,只有几个大概是看守的圣骑士在远处停留时,我把头从奥古斯汀怀里伸出,张望了一下房间,如此昏暗的地方即使有监视探头,估计也拍不到什么东西。深吸一口气,舒缓了一下四肢,我咬破指尖张开一道血雾结界,随后是一道隐身遮音结界。 

 

    "奥古斯汀,你感觉怎样?"  

    "说实话这个束缚的威力应该不错,看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了。"奥古斯汀指指终于缓过气来的两个随从,"不过有了这个还怕什么?"  

    

奥古斯汀笑了笑,从衬衫里拉出一块拇指大的石头,半透明的白色中透出中心的血红色,那是临走前霍华德用云母石做出的一块界核石。云母石虽然不像黑水晶那样天然有构筑结界的功能,但却可以加入其它成分后成为结界的核心,给普通结界加上一些特殊属性。奥古斯汀戴着的这块则是融进了我的血,使得他在进入会议室之前给自己套上的结界变成了一个没有血腥味的血雾结界,大大减少了圣力对他的伤害。不过这种便利的东西实在太难制成,即使是霍华德那样的行家也费尽了心思才找到一块能和我的血液融合的云母石,当然也只有奥古斯汀才配拥有这颗宝贝。 

 

    

"那个拉格朗真是准备周到,这间屋子应该算是给血族的豪华监狱了。"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四处漂浮着,根据瑞的反应,房间的墙壁上都带着圣力,房间外的前后左右大概还有强大的圣物支撑圣十字束缚,不仅能对除我以外的血族造成伤害,还一并把我们的瞬移法术禁锢住了。"现在怎么办?

 

    "要闯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恐怕他们立刻就会知道了。"奥古斯汀来到我身旁,"那样的话他们的计划就会改变,那会是件很糟糕的事。"  

    "嗯,的确。"我笑着,"拉格朗其实挺聪明的,料准了魂晶结界不是出自你就是出自我,所以为了奖励他的这点聪明,我们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呆几天。"  

    "你说的对,宝贝儿。"  

    "不知道他是不是给我们准备了食物。"我的语气像在野外郊游一样,转身凭着准确的肢体感觉搂住了奥古斯汀的脖子。  

    "放心,有我在就会把你‘喂‘得饱饱的。"奥古斯汀一定在邪佞地笑着,因为我感到他修长的手指正顺着我的背脊一路下滑,然后轻轻一压,"我现在只希望有张床。"  

    "奥古斯汀,别忘了房间里还有别人。"  

    "别管他们,他们又不敢看见。"奥古斯汀特地在"不敢"两字上下了重音。  

    "呵呵,说得对。"我在停顿之后,撤去了隐身结界,正要将嘴唇送给奥古斯汀,脑海里忽然划过一个模糊的声音。  

    「凌主人。」  

    "......维尔?"我的动作瞬时停下。  

    「是的,凌主人。似乎有光明的结界阻隔,请您闭上眼睛放松精神,我将与您的意识同调。」  

    我照着他的话做,很快维尔的声音清晰起来了,少年的模样也逐渐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凌主人,教廷开始进攻了。」  

    *  *  *

 

血界  

    

教廷的进攻就在半小时前突然袭来,虽然自前一天起威弗尔族就因为亲王的离开而进入了备战状态,沉稳而敏锐的血帝也下令整个血界进入警戒状态,但教廷这次仅仅袭击了威弗尔一族。 

 

    

威弗尔族内两位公爵和一位纯血侯爵忙着指挥族人防守,被击倒的圣骑士和圣战士已经不下百人,可是战局却在恶化。从入口处涌入的教廷军好像源源不断的江水,一批倒下又一批进入。罗伊试图带人绕过正面战场切断入口处的教廷军,可是被过于强烈的圣力阻扰最终无功而返。圣骑士和黄金骑士的盾上依旧有那种可以将黑暗力量转换的东西,仅仅依靠希欧多尔一人迟早会使他力量虚脱,而且这样的消磨战对族人并不多的威弗尔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血帝殿下那边的情况如何?报告他我们需要别族的援助。"罗伊头也不回对身后的一个贵族说道,挥手十几束蓝光朝着几个圣骑士脆弱的脖子飞去。  

    很快几只通信蝙蝠带着求助消息飞往特雷默可能所在的王者骷髅城堡以及梵派尔城堡。  

    

血帝特雷默在第一时刻接到教廷进攻威弗尔的消息,立刻赶往了梵派尔城堡。在中心的传送室里他可以清楚地观察到整个血界的情况,此刻在血界南部的威弗尔领地东南部,黑色和白色不断交汇着,这正是黑暗力量与光明力量交锋的标志。黑色虽然没有减弱,但白色却源源不断地在补充着,特雷默看着战局,同样也在考虑是不是给威弗尔支援的问题。照这个形势,威弗尔迟早支持不住,他这个血帝应该立刻命令别族增援,况且他也不希望威弗尔族受损后与凌闹僵从而得罪黑暗之主。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也在担心教廷的战略就是为了引开其它入口的防守而一举进攻,尤其是像上次那样的进攻......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进攻,就算留着各族的防守力量恐怕也抵挡不住。  

    

特雷默苦笑着,他不得不承认,只有凌有办法与那种可怕的圣力对抗,而现在他不在,那么再担心也没有用,还不如赶紧增援威弗尔。再说,他在离开前曾经告诉自己不要担心,他已经做好了些安排,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又一群通信蝙蝠飞舞在了血界的天空里,向各族传达了血帝要求支援威弗尔的命令。很快最近的贝加亚纳和罗斯切尔德的援兵到了,又过一会儿达德利和萨德两个大族的援军也抵达了战场,教廷军的势力被压了下来。坐在梵派尔城堡里的特雷默看着彩色玻璃的血界缩览图,松了口气,随即又谨慎地注视起了别处。这是他作为血帝的第一战,他不得不胜的一战,可是他也很不安。教廷的人在这种时候把凌和奥古斯汀邀请出去,肯定不是偶然,很可能就是知道了凌可以制造覆盖整个血界的结界,这么一来,他们就必定会再次使用那种可怕的圣力,到时候...... 

 

    特雷默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把其它五族亲王叫来梵派尔城堡,万一到了那个时候,也许六人联手还有希望。  

    

五分钟后,注视着缩览图的眼睛增加了五倍,个个神情紧张,祈祷着灾难不会降临。可是事情还是如特雷默所料那样,在威弗尔族内的战斗将近收场,教廷军开始撤退时,血界北方的巴托里和东南方的贝加亚纳终究还是出现了不祥的白色亮点。 

 

    "血帝殿下!"巴托里亲王亚兰叫出了声,重创的巴托里至今还未恢复大部分被毁坏的领地,如果再来一次,那么他不如摘下自己的王冠,把领地拱手送人算了。  

    特雷默俊俏的眉头皱起,急速而不失风度地站起,环视了一圈,"很不巧,凌不在,所有只能由我们......"  

    "血帝殿下!"特雷默话未说完,突然被佩伊女亲王一声打断,羽毛扇指着的方向,只见血界缩览图中央的梵派尔城堡部分竟然在自动升起。  

    "这是......"特雷默微微吸了口气,用目光确定了没有人触动过机关。难道这个房间里还有别人?什么人可以用隐身瞒过六位亲王的眼睛?!  

    "什么人?!"  

    

"嘻嘻......"一阵少年的嬉笑声响起,随即一个人影逐渐在升起的台面前显现,黑色的长发用墨绿的丝带束起,金色的眼睛睁开,嘴边挂上标志性的甜笑,"都说了不用担心嘛。

 

    

"......凌?!"特雷默简直像白日见鬼了一样,心头里顿时有种被人整了的怒气,不过仅仅两秒钟后,血帝还是恢复了血帝的冷静和沉着,打量着面前的人,他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不是凌,他直觉地下了这个判断,但是少年的模样动作都和凌一模一样,从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里也的确透着强大的力量,和凌如出一辙的力量。说不出究竟哪里不一样,只是给人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幻像?不可能,他的确可以触摸得到。分身术?不可能,从没听说过真的用这种法术,就算真的有,要把力量一分为二也过于危险。那么这究竟是什么?  

    少年回过头向特雷默眨眨眼,特雷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管他究竟是什么,只要能守护血界就行了。  

    "凌,既然回来了,就赶快吧。"  

    "嗯。"  

    

少年点点头,双手覆上升起的台面,流水般的咒文从漂亮的唇舌间淌出,黑暗的力量像没有极限一样从少年的体内流出聚集在双手间,通过增幅阵向整个血界扩散。几乎没有停顿地,暗之壁障以完美的速度和形状将整个血界严实地包裹了起来。 

 

    当人类的气息再次接近会议室时,我正躺在八张椅子拼成的床上,被奥古斯汀抱在怀里。唇上被奥古斯汀轻吻,他带着宠溺拍拍我的脸。  

    "起来了,宝贝儿,有‘贵宾‘到了。"  

    

"......"我不情愿地翻着身,想一如既往地赖床,可是穿着衣服蹭在奥古斯汀身上的感觉令我清醒过来,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自然立刻明白了来人是谁,带着什么目的。 

 

    

"早上好,奥古斯汀。"我的声腔里还是带着没睡醒的慵懒,眼神还有些迷茫,趴在坐起的奥古斯汀身上,像猫伸爪子一样伸了个懒腰,随后吻了一个早安吻。一旁,两个随从看着他们尊敬的亲王这种小懒猫的样子,喉结不断因为口水的吞咽而上下活动着,直到被奥古斯汀慢悠悠地一瞪,两人才恍悟过来看了不该看的,连忙转过身去。 

 

    门不怎么优雅地被打开,我拉拉被压皱了的衣服,打个哈欠,揉揉眼睛,正好看到脸色不佳的拉格朗在那个圣殿骑士的陪同下走进来。  

    "拉格朗枢机主教,原来教廷的礼节里不包括进屋前要敲门么?"奥古斯汀带着不悦看着他,他瞄了瞄姿势暧昧的我和奥古斯汀,不屑地哼了口气。  

    "你们原本就放荡无耻,还怕别人看到?"  

    

"我们的放荡只会在自己中意的人面前,至于外人,我们的独占欲足以给我们充分的理由让他从这个世上消失。"奥古斯汀不紧不慢地回答着,没有穿外套,绸衬衫的领口一直敞开到胸前,这样的衣着一点也不有损血族的优雅,反而更加突出了他的尊贵和霸气,当然还有性感。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公爵阁下?"拉格朗努力在话语上维持礼貌,可是很快他发现了一件他认为绝不可能的事,脸色一变,语气也随之阴沉而警惕起来,"你们耍了什么花招!"  

    "什么什么花招?"我看看拉格朗,又向奥古斯汀投去疑问的眼神。  

    "枢机主教是指我们为什么安然无恙么?"奥古斯汀嘴角向上一扬,慢慢扣上衣扣,接过我从地上捡起的外套拍拍穿上,"枢机主教是低估了我这个公爵的能力吧。"  

    "......"拉格朗终于明白了我们昨天是在做戏,表情有些吹胡子瞪眼起来,随即他好像又顿悟过来一些事,"难道昨天晚上是你们的杰作?!"  

    "嗯?"我又装糊涂起来了,"昨天晚上我和奥古斯汀一直在这里,睡在这张实在不舒服的床上。"  

    "胡说!"拉格朗一声怒吼,"我不可能弄错,不可能!"  

    "奥古斯汀,他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我撅撅嘴,拉着他的手。其实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再清楚不过,拉格朗也确实没有弄错,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了。我瞄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右手中指,拉格朗怎么算也不会知道我的魔器在彻底觉醒之后,可以以自己的意识行事。虽然索尔使用法术还是必须同时消耗我的力量,可是却可以在意识层面与我同调,而不用呆在我身边。回想着他昨天传回到我脑海里的画面,将意识形态变成我的模样的索尔还真是一个完美的替身。 

 

    

"拉格朗枢机主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看来我们的血界并没有像你说的变成过去式。"奥古斯汀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顺手就把我搂进怀里,"那么我倒有些问题想问你。我很好奇你放走那些人造吸血鬼的目的是什么。

 

    拉格朗的脸色又变了变,"公爵阁下大概弄错了,那种损害教廷声誉的失败品我怎么可能放任他们危害无辜的人。"  

    

"你不用否认,拉格朗枢机主教,因为我们威弗尔的亲王殿下是位极其出色优秀的亲王,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奥古斯汀的话语里充满着敬意和自豪,眼睛微微望向远方,就好像他言语中描述的对象正在血界中一样,"当然,拉格朗枢机主教不说我们也迟早会知道,不过既然我都见到本人了,直接问出个究竟也好为我们殿下省些精力。

 

    "我听不懂你的话!"拉格朗用最拙劣的方法企图结束这个话题,"我劝公爵阁下还是别得意得太早,谁胜谁负还没定呢!"  

    

"拉格朗枢机主教昨天不是还提议与我们和平共处的么?今天怎么又变成了要与我们分胜负了?"奥古斯汀闲情自若地挑着他自相矛盾的地方,片刻后又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了,我会去转告我们殿下教廷所谓的和平共处就是你死我活的意思。

 

    

"哼,你认为你们还有回去的机会吗?"拉格朗手一挥,门外密密麻麻都的圣骑士冲了进来,把我们包围在中央,银色的长剑齐刷刷地指向我们,"这些剑刃都是银制的,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那还真是令人头疼呢。"奥古斯汀一点也不苦恼地轻笑着,拉起我的脸吻了一下,"宝贝儿。"  

    "嗯!"  

    我会意地微笑着,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奥古斯汀张开的三道结界吸引去时,偷偷给瑞加了个隐身结界。  

    "瑞,去这房间附近找找你喜欢的圣力,找到后吃了还是打包随你。"我小声吩咐着,瑞欢天喜地地接了我的命令,从高处轻易地飞离了房间。  

    

剑落了下来,砸到结界发出清脆的响声。银和圣力一样对黑暗力量有抵消作用,奥古斯汀的第一层结界很快由于与银刃的撞击而变得支离破碎。不过结界中的我们丝毫也不担心,结界破了一层便再加一层,这种简易结界即使在这里圣力强烈的地方也不会耗去多少力量,他们人类的体力怎么可能胜得过我们两个的黑暗力,何况我们的杀手锏已经派了出去,瑞现在说不定已经找到圣十字束缚的四个圣物之一了。 

 

    

奥古斯汀自在地坐到了椅子上,我坐在他身上,拉格朗看着我们悠闲的样子,拳头紧紧握着,从衣服里摸出了一个小瓶,拔去盖子泼洒在结界上。那显然是圣水,简易结界抵挡不住这种威力,三层结界立刻被腐蚀出了个洞,拉格朗眼睛一亮,指挥着圣骑士攻击那个缺口,奥古斯汀正要再造结界防护,忽然似乎感到了空气中的一些变化。 

 

    "宝贝儿,你的小宠物真能干。"奥古斯汀对我低语道。  

    "束缚消失了?"  

    

"已经起不到禁锢的作用了。"奥古斯汀翘起嘴角,给我们的随从递了个眼色,接着站了起来行了个绅士礼,"拉格朗枢机主教,感谢你的招待,我想我们差不多该离开了。"  

    "别想......"  

    拉格朗的话还没完,我们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大功臣瑞被我接回趴在我手掌中,满脸大饱口福的餍足感。  

    

瞬移回威弗尔入口,入口外还可以看到大批的教廷军,而入口内族人正在清理战场。我和奥古斯汀回到金蝙蝠城堡,还没踏进城堡,又变成小人的索尔已经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扑在我脸上。 

 

    "凌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嗯,辛苦你了,索尔。"我用手指碰碰他的头以示褒奖,离开前我可花了不少功夫说服他离开我单独在这里。  

    索尔得意地振振翅膀,飞向我的右手,身体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后,恢复了戒指的模样套在了我的中指上。  

    

罗伊和霍华德到书房来向我们汇报了战况,昨日虽然受到了教廷的集中进攻,但在别族的援助下几乎没有什么伤亡,当然这也足以显示了教廷对我们的攻击只是一个幌子,只可惜他们真正的目的最终还是在索尔和我的暗之障壁的防护下以失败告终。 

 

    

"教廷还会有第二次攻击,拉格朗看起来不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他是算准了暗障由我和奥古斯汀之一放出才来进攻,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会就此放弃。"我说道,"转告特雷默哥哥,谢谢他对我族的援助,同时告诉他小心下一轮进攻。

 

    "青辉石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奥古斯汀接着问。  

    

"那个幼仔的情况有些奇怪。"梅耶拉回答道,"他被放走后似乎还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再去找教廷,但就在您离开后不久,他忽然虚弱起来,咬了一个路人后没有好转,反而更加痛苦,似乎就是教廷给他戴上的那个十字架引起的,于是他不得不折回去找教廷。那座教堂里的人取下他的十字架做了些什么处理后又给他戴上,他的情况变好了不过到了第二天又重复了。

 

    "这是......"我皱着眉,教廷放走了他却又用某种方法控制他定时回去?这又是为了什么?  

    "我亲爱的主人,你不觉这种事似曾相识吗?"希欧多尔一手托着腮,一手玩弄着胸前的魄刃,语气很悠闲不过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却露着些凶残。  

    我恍悟,"你是指你在美国的那个时候......"  

    "现在看来我才是第一个实验品,真令人不愉快。"  

    

我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到瑞的脖子上,这个微型十字架曾经使希欧多尔定时发作,不得不听从教会的指使。现在的情况的确和他当时的很相像,只是殷宇阳的发作周期比希欧多尔短得多。如果说他被戴上的那个十字架也是暗力与圣力间的转换器,那么很容易令人想到一个结论--拉格朗在借此收集圣力。 

 

    "可是这也不对,那些低级吸血鬼身上能有多少暗力?这样转换圣力还不如多花些人手去找类似娜拉那样的人。"  

    

"关于这一点,殿下,我觉得那东西并不只是我们现在认为的那样。"罗伊以严肃的表情朝希欧多尔望了一眼,"希欧多尔是纯血,照理说那个十字架无法对他的力量起作用,但是结果却并不是这样。

 

    

被罗伊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了这个被我疏忽的问题,对战中希欧多尔的攻击是教廷那种武器的克星,可是微型十字架却的的确确定时释放出圣力使他痛苦不已,这其中的矛盾是怎么回事...... 

 

    "我推测也许除了黑暗力量,这种装置还能对别的起作用,比如生命力。"  

    "生命力......这有可能吗?"罗伊的猜测使我有些疑惑,转头询问霍华德,可是霍华德对此也没什么研究,只能歉意地示意他不能断定。  

    

我托起了脑袋,不管究竟是什么,也许拉格朗放走那些低级吸血鬼的目的已经明了了,这种装置既可以控制他们的行踪,又可以不断地集聚圣力,而且更可怕的是,每当那种吸血鬼咬了一个人类,他们的圣力来源便又多了一个。 

 

    "哼,还说什么保护人类不受黑暗的威胁是他们的职责。"我厌恶地哼着,"就不怕哪天他们咬到教廷头上去?"  

    "这点他倒不用担心,因为低级吸血鬼们对圣力可以说是毫无抵抗。"奥古斯汀带着讥讽说道。  

    "所以他就放任那些东西危害普通人类?"我转过头,"还是说他想借此展示上帝的庇护力量?"  

    "也许两者都有,不过我们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人类都惶恐地躲进教堂,不是么,宝贝儿?"  

    

"当然,我们黑暗一族有黑暗的做法。"我站了起来,"联络一下斯蒂芬看看人界的情况,希欧多尔你带着维尔去人界,和那三十个血族一起捕捉低级吸血鬼,如果还没被教廷弄上那种装置而且愿意信仰黑暗的就把他恢复人类,否则一律除掉。如果人手不够就让特雷默哥哥再派些人。

 

    "哦,我亲爱的主人,你真的舍得让你忠诚的仆人离开你,单独去对付那些反胃的东西吗?"  

    "希欧,你的油嘴滑舌最好用去说服人类信奉撒旦主人,拥有维尔就该做些份内的事。"我瞥了他一眼,随即叹了口气,"唉,看来是罗伊没管教好你。"  

    "是我的过错,殿下,我会更加严格地管教他。"  

    

罗伊平静的一句话立刻让希欧多尔面色一变,态度也立刻一百八十度转弯,"亲爱的凌,我刚才是在说笑呢,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待和信任,请你等候我的好消息吧。"  

    

"嗯,这才像仆人说出的话。"我满意地笑着点点头,"瑞,你派蝙蝠去通知殷宇阳身边的那只蝙蝠,让它在殷宇阳下次去那家教堂时偷偷跟进去,看看里面到底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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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大利  

    

天空阴沉沉的,就仿佛一场倾盆大雨随时会降临一样,殷宇阳从一处阴暗的破旧小屋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了探外面,可是不多久,皮肤仍然刺痛了起来。自从接受初拥那天起他就再也没在白天离开过房间,他对阳光的反应很强烈,强烈到连这么厚的乌云仍旧不能将阳光对他的伤害减至零。 

 

    如果要这样一直持续几年,十几年,自己一定会疯掉。  

    殷宇阳缩回了手,这个令他恐惧的念头就又浮了上来。  

    不,不会的,只要这次成功回到血界,就可以恢复成人类了。即使是那个凌?威弗尔也不敢违背自己立下的誓言的。  

    殷宇阳揉着手,拼命地安慰着自己。  

    

......可是,真的要回去?自己原先并不是这样打算的,自己是抱着要报复他的念头才来的,要找到教廷,把自己知道的血族里的事都告诉他们,让他们去杀了那个使自己吃尽苦头的罪魁祸首。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得不对头了,那些戴着十字架的人给自己套上了这个十字颈环,每到夜晚整个人就像变得不是自己的一样,身体很痛,骨头像被拆散了一样,痛得就像要死了一样。他想起了前天晚上他咬了一个路人,原本要被逼着才会闭着眼睛吞下的人血,那夜竟然让自己觉得胜过一切山珍海味。可是那种沉浸入其中的痛快感却令他战栗,他终于变成一个彻底的吸血鬼了吗...... 

 

    

不,不是的,自己是被逼的,被那个凌逼到这个地步的。自己是信仰上帝的,跟父母一样都是虔诚的信徒,不是恶魔的走狗,不是......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除去一个恶魔,一个有着天真无邪的外表和一颗漆黑的心的恶魔,自己不是他的同类,不是...... 

 

    

天空飘下了雨珠,很快雨势变得磅礴,打在水泥的石板上溅起到殷宇阳的衣服上。他还在矛盾的深渊之中,他想要恢复成人类,可是他又不想放过令他痛苦的恶魔。还有脖子上的那个令他每晚都会生不如死的东西,他曾经想过很多办法想把它砸坏,可是这个金属环比他想象的更加坚固,他没有这个能力,除非那个教堂里的人用钥匙打开,或者回到血界...... 

 

    

让他选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很快夜晚就要降临,他又将陷入疯狂之中。到了那个时候他即使遇到了教廷的人也已经痛得无暇开口,所以要去教廷解释一切的话只有趁现在,去告诉他们自己是站在他们那边的,让他们把这个东西拿走。但是他们会相信吗?会不会又像那天,那两个圣骑士根本不听自己的辩解? 

 

    

又或者应该回去血界?血界里一定有人可以把这个东西弄走,而且他也已经完成任务了,知道了教廷如何处置被抓去的低级吸血鬼,这样就可以要求凌?威弗尔履行他的誓言。可是恢复成了人类,也许他也再没有机会走出血界,凌不会再给他机会找教廷告密。 

 

    究竟该选哪个......一边是信仰却不一定能从痛苦中解脱,另一边可以使自己解脱却无法尽一个教徒的职责,这两者......  

    

殷宇阳矛盾着,抬头看见倒挂在墙角上的蝙蝠,说是联系用其实是监视吧,他嘲讽地笑了笑,然后忽然决定了。他应该选择信仰,那些痛苦只是上帝给他的试炼,也是他加入血族的惩罚,如果现在回到了血界,那么自己这一辈子便无法再有机会从黑暗中走出。 

 

    就算死也要为光明而死。  

    殷宇阳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样一句对他来说过于英勇的话语,也许是过去看过的某本书里的,他不记得了,但这样一句话让他壮起了勇气,冲入大雨中,向教堂的方向奔去。 

 

    被雨水淋透,殷宇阳没觉得冷,走进教堂,一阵目眩,他知道这是圣力对他的影响。咬咬牙,他走向了一个穿着袍子的神父。  

    "神父,我想忏悔。"  

    

"好的,孩......"神父笑眯眯的眼神在看到殷宇阳脖子上的东西时霎时变得犀利起来,拽起他的胳膊,把他连拉带拖地往教堂深处带。这里殷宇阳很熟悉,穿过那扇门就是他发作时会被带去的地方了。 

 

    "不,请您放手,我只是想告诉您一些事,一些血族的事,我......"  

    "神啊,请您保佑我不会被恶魔的外表蒙蔽,不会被恶魔的声音蛊惑。"神父一边划着十字,一边轻吟着。  

    

"我不是和他们一伙的,我知道血族内的情况,血族一共有七个家族,有血帝......"殷宇阳一时慌乱地连说什么也不知道,"......威弗尔族的亲王叫凌?威弗尔,他才是真正的恶魔!

 

    殷宇阳大声喊着,可是那神父丝毫也不听他。殷宇阳的手腕被拽得很痛,越靠近那扇门,圣力越强,他感到自己一点点虚弱,声音也一点点轻了下来。  

    "嗨,布朗,怎么了?"门被推开,里面两个殷宇阳没见过的人凑了上来,从他们的衣着来看是两个圣骑士。  

    "没什么,一个牺牲品。"布朗神父手一甩,殷宇阳跌坐到了地上。  

    "牺牲品?白天就出来了?"一个圣骑士斜视着他。  

    "不,不对,他没那种犬牙。"另一个圣骑士突然发现道,表情突然阴森起来,"这么说是个血族--"  

    "不,我......"殷宇阳向后退着,他在血界里的时候曾经听别人说过,圣骑士自身的圣力不足为惧,可是为什么他却这样地不适?浑身无力,虚弱得想吐。  

    "这么怕圣力就是证据,还狡辩什么!"  

    "不,我不是......"不是什么?不是血族?可是自己是血族。那么不是血族的同伴?可是他们不会信的,因为圣经上说不能被恶魔迷惑。自己是恶魔......? 

 

    "给海姆和里特报仇!"一个圣骑士拔出了剑,"你们血族杀了他们,我就杀了你报仇!"  

    "--"  

    剑落了下来,殷宇阳已经吓得头脑里一片空白,身体条件发射地向一侧躲去,避开了要害却还是被划伤了肩头。  

    "啊啊--"殷宇阳捂着伤口,"不,不要......"不想死,他不要死。  

    

红色粘稠的液体不断滴落,嘀嗒嘀嗒,鲜红得刺眼,脑海里忽然闪过了血界里装在高脚杯里的饮料,闪过了那天被他狩猎的人类,一抬头,看到圣骑士的脖子,好似能看到侧边的动脉在搏动着,鲜美的血液在里面流淌着。殷宇阳忽然明白了,只要咬穿那个,攻击自己的人就会死,自己就会活下来,活下来...... 

 

    头脑里已经没有理智,身体猛地向前扑去。圣骑士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他扑倒在地,身上的小吸血鬼张开了嘴,尖锐的犬牙用力地咬向他的颈动脉。 

 

    甘甜的血液流过舌尖,殷宇阳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可是嘴不停地吮吸着,喉咙不断吞咽着,本能已经一发而不可收拾。  

    原来自己最终选择的还是生存,什么信仰,什么为光明而死,都只是一句空话,到了生死关头,只有自己的生命真切得超过一切。  

    贪生怕死......  

    可是贪生怕死又有什么错了?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没了命又怎能去实现什么理想,又怎能去选择信仰上帝还是魔帝。  

    "恶魔!"  

    

殷宇阳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舔着沾满鲜血的嘴唇,自己是恶魔,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了,可是自己只是想活下去,这个念头错了吗?难道为了生存而伤害人类的就是恶魔吗? 

 

    噗!  

    背上一阵疼痛,殷宇阳回头,第二个圣骑士的剑已经刺在了自己的身上,穿过左胸,剑尖露在了胸前。  

    "......"  

    

疼痛的叫喊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剧烈,他看着剑尖收回,然后又从附近重新伸出,痛楚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头脑里浮现出的是凌,那个优秀的方学长,无论做什么都会做得很好,只要是他决定去做的,无论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他都会坚持到底。所以当他决定为了生存而投身黑暗时可以那么果断那么彻底,所以他成功了,而我...... 

 

    我既不是被打了右脸能伸过左脸的人,也不是能干脆地还一巴掌的人,所以我......  

    剑再次抽走,身体就像一摊死肉,叠在身下的圣骑士之上。  

    天堂去不了吧......那么地狱会接纳我的吧......  

    

    

当我把殷宇阳死了的消息告诉特雷默时,他的回复只有短短的"我知道了"几个字。殷宇阳的生死对特雷默一点意义也没有,如果他不在此之前提出要恢复成人类,也许特雷默还会依照惯例对本族子民的死表示哀悼,可是在特雷默答应他的希望时,他就已经不是达德利的族人,连正式的血族也不是,特雷默当然不会在意这样一个人物,当然我也是。不过他死前的突然反击却令我有些吃惊,也许是本能爆发了,也许是突然想通了,不过那也都已经逝去了,要是他早点醒悟过来,早点弄清自己的处境,兴许我这个学长还能照顾照顾他,他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我把偷窥术解除了的青辉石还给了霍华德,命人把殷宇阳身边的那只蝙蝠见到的事记录下来。按照蝙蝠含糊的叙述和霍华德等人的推测,那个十字架是个类似容器的东西,转换出的升力就盛在其中,盛满后就会溢出,导致被戴上环的人痛苦。教堂里的人的工作则是把十字架里的圣力移出,把空了的容器重新戴到低级吸血鬼的脖子上,再次收集。虽然不知道这些事具体是如何办到的,不过这样拉格朗诡异的行为之谜就完全解开了,而我们的对策也相应浮了出来。 

 

    "特雷默哥哥应该以血帝的名义给梵蒂冈写封抗议信。"  

    

我如此说道,并把由蝙蝠确定了的教堂名字和地点都告诉了他。很快我就收到了特雷默撰写的抗议信副本,信里把事实添油加醋,说我们血族一个未满半岁的幼仔不甚在人界走失,误闯一教堂发现了惊人的秘密后,被残忍杀害,对此向教廷提出强烈抗议。我笑着看完把殷宇阳说成无知、可怜的受害者的信,在信封上填上了圣女玛莲娜的名字后让蝙蝠又送了回去。相信圣女不信殷宇阳被害的原因也一定会对那所教堂里的秘密感兴趣,而且娜拉应该已经找到她把那件事情告诉她了,这么一来拉格朗可是有好戏看了。 

 

    

血界内的防守还在加强着,可是外面的教廷军却迟迟没有动静。不知是在调兵部署还是在等待更多圣力的援助,或者是别的原因,但这段空闲却给了我和特雷默商量如何反击的问题。拉格朗的那所谓的和平共处不过是个骗局,可是我们却要力争签下这样一份协议,只不过要把血族居住在血界内改成血族可自由来往于血界与人界。 

 

    

到了第十日,教廷的第二轮进攻还没有到来,斯蒂芬那儿却送来了消息。消息中说捕捉低级吸血鬼的教廷人数再次减少,低级吸血鬼的数量快处于失控状态,在法国境内也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影。虽然希欧多尔等人已经消灭了不少,可是我们的人手完全无法控制局面。 

 

    

我不知道斯蒂芬所说的失控究竟有多严重,当我又从各族选了几十个血族带去人界时,情况似乎比我预料的糟得多。斯蒂芬所在的城市里已经人心惶惶,一到天黑路上便几乎没有人迹,女孩单独出门最好有力壮的男子陪伴都成了众所周知的事。可是即使这样也阻挡不了低级吸血鬼的蔓延,这些完全凭着本能行事的东西在过度饥饿之后开始大胆地袭击人类的住宅,在得手过之后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怎么会变成这样?"  

    

"拉格朗撤走了很多人,可能是他以为已经控制住了几乎所有的低级吸血鬼,但是显然在经过这些时候后,这些低级吸血鬼也变得聪明起来了,本来单独行动的他们现在经常两三只一起攻击人类,也学会了要躲避教廷的搜捕。当第一只越过了国境线进入法国后,情况就变得更加难以收拾,因为那只似乎是在完全变成低级吸血鬼之前离开意大利的,所以当新的牺牲者出现时教廷方面根本来不及应对。"斯蒂芬耸耸肩,"现在只有当地教堂里的圣职者、政府人员和我们在采取有效措施。

 

    我暗自点着头,我们和教廷的仗还没打完,这边的第三势力倒开始渔翁得利了。我可不想到时候打赢了教廷却发现人界里已经没有人类了。  

    "不过这么说来的话,拉格朗调走这里的人,就应该是为了第二次进攻。有没有什么教廷内的消息?"  

    "没有,凌。最近的消息都是有关教皇的病情的,时好时坏,不过看起来他时间不多了。"  

    "那个克罗伊曼最近在做什么?"  

    "他?"斯蒂芬托着下巴想了会儿,"他似乎......"  

    "莱特神父,吸......吸血鬼!"一个男孩忽然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面孔由于奔跑而绯红,但若剔出这层绯红,一定只剩惊吓过度的苍白。  

    "孩子,镇定。"斯蒂芬立刻换上神父和蔼而可信的模样,"在哪里?"  

    "......在右边,贝利街口......"  

    "贝利街口?!"我的心一紧,"金色蔷薇那里?!"  

    "......是的,离那里很近。"  

    "斯蒂芬,我去。"我的口气不容反驳,点了一起来的两个威弗尔族人,便向教堂外跑去。  

    

男孩原本想在我们前面带着路,可是很快便被我们甩在了后面。虽然血族的身体素质比人类强许多,可是比起瞬移和飘浮,这样的奔跑速度仍旧让我不满足。朱蒂一家是我的恩人,是在我这个威弗尔亲王的保护之下的人类,怎么可以被那种东西伤害! 

 

    

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人人都躲在家里,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连灯光也都熄灭了。贝利街就在不远处了,周围都是人类的气息,但是在与我同一高度活动着的只有右前方的,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不对,那个是朱蒂! 

 

    

我吸了一口气,猛地冲到路口右拐,只见三个皮肤惨白的低级吸血鬼正从金色蔷薇隔壁玛丽婶婶的水果店向金色蔷薇走去,而朱蒂正惊恐地站在金色蔷薇门口,似乎已经被吓得无法动弹。最近的一只离她只有五步之遥。 

 

    "朱蒂!该死!"我一边高声喊着,顾不得身份的暴露,指尖伸出虚空剑,瞬移到她身边,一剑砍下了那只吸血鬼的脑袋,随后虚空把他的尸体全部吞噬。  

    "你在做什么!快进去!"  

    我把朱蒂往餐馆门里推,她终于缓过了神,又惊又喜地看着我,"凌,凌!"  

    "还愣着做什么!"  

    "............"她手忙脚乱地递给我一个银制的十字架,"玛丽婶婶出去了......只有老婆婆一人在......我要把这个挂到他们门口。"  

    "我帮你挂,你快点进......"  

    "--凌!"  

    

朱蒂颤抖着指着我的身后,那些东西的速度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快,我一回头,只见两只苍白的手正向我抓来,不过在距离我还有十多公分时,两只吸血鬼的动作都忽然僵硬,接着直直地倒了下去。 

 

    "殿下,您没事吧。"两个族人对他们的晚到表示歉意。  

    "我没事。"我看看朱蒂,她真的有些惊吓过度了。  

    "殿下,这两个东西怎么处理?"  

    我瞥了地上的两只受伤了的低级吸血鬼,一想到要是再晚一步朱蒂就要变成新的牺牲品,胸口就一股怒气,"不用送去希欧那里了,直接处理掉,别让我再看到他们。"  

    "遵命。"  

    "凌,你......"  

    "朱蒂,我们进去再谈。"  

    

金色蔷薇里已经没有客人,我向安特斯夫妇打了招呼后跟着朱蒂进了我当初住的房间里。她看起来还是很不安,脸上依旧缺乏血色。我倒了杯温水给她,自己坐在床边,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谢谢,凌,我想我好多了。"朱蒂握着杯子的手还在抖着,指关节发白,"谢谢你救了我......"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看得出她在犹豫。  

    "......刚才,你的那种能力......还有他们叫你殿下......你到底是......"  

    "觉得我可怕吗?"我打断了她,略略侧过头,露出一个翘起的嘴角。朱蒂被我这邪气的笑怔住了,我从没有在她面前这样笑过。  

    "......不会......"  

    "说出实话,朱蒂。你们对我有恩,我不会伤害你们。"  

    朱蒂小幅度地点着头,"有一点怕......好像不像以前的凌......"  

    

我看着她的眼睛,原本明亮的眼睛里透着慌张,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我。这种眼神让我觉得不适,我忽然有种挫败感,如果连朱蒂都用这种恐惧的眼神看我,那么别的人类会怎样?当血族重新踏入这块土地时,当一些悠远得只被当成神化传说的记忆再次写入日常人类的生活之中时,他们会怎样?我们与那些低级吸血鬼是不同的,与人类自己的小说中的那些吸血鬼也是不同的,可是不能否认,先入为主的观念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无论我现在帮助朱蒂多少,无论在人界的血族如何被评价为什么正义战士,可是我们终究是在隐瞒身份。当这层面具被摘下时,一切是否依旧?我们做的一切是否会在瞬间变成伪善,变成恶魔的圈套? 

 

    

心里似乎有些不是滋味,我在害怕,害怕这层纸被捅破时的变化。如果在朱蒂眼里我也顿时成为了一个恶魔,甚至高喊着要消灭我时,难道我也要把她视为敌人,甚至用武力压制她? 

 

    

(他们并没有圣力,所谓的信仰不过是种精神寄托而已,只要自己能接受,什么时候都能改变。况且你这么做,说不定当他们发现你的身份时,会对黑暗产生一些好感,这么想不就好了?) 

 

    脑海里浮现出离开朱蒂他们时奥古斯汀说的话,我突然有种与其说是豁出一切不如说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这个才是真正的我。"我转过脸正对着她,眼睛渐渐变成金黄,"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么?"  

    朱蒂看着我的眼睛,渐渐沉迷在了其中。我知道即使我不用魅惑术,金眸自身已经具有摄人魂魄的魅力,可是现在我宁愿不要这种能力。  

    "我想知道......"朱蒂嘴唇微张,忽然低下了头,好像不敢面对我的眼睛一样,手不自在地搓着裤子,"可是如果凌觉得告诉我会很困扰的话......"  

    

我一愣,万万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心头的烦躁一哄而散,剩下哑然失笑。我是属于黑暗的生物,所以我常常会忘记人类中有许多其实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虚伪,令我意识到这点的便是失去记忆的那阵子,与朱蒂他们的相识。而现在我才发现朱蒂的纯朴又一次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不会困扰,只要朱蒂不害怕。"我简直像在哄妹妹一样。  

    "嗯,我不会害怕,因为凌还是凌吧。"  

    "我还是我,可是可能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个凌。"我缓缓道着,"我的真名叫凌?威弗尔,是血族七家族之一的威弗尔族的亲王。"  

    "血族......"  

    "虽然不是刚才那种低级的东西,可是就是你们口中的吸血鬼。"  

    终于说出来了,我暗暗松了口气,也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困难。看看朱蒂,她似乎花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我说的吸血鬼是什么。  

    "吸血鬼......可是凌你不怕十字架,也不怕太阳,连教堂也去......"  

    "只有刚才那种教廷的失败品才会怕太阳。"  

    "那么你吸血......"  

    

"是的,我以血为生。"我露出两颗犬牙,"可是我们从不会因为狩猎而杀害人类,就像你们从奶牛身上获取牛奶一样--或许这个比喻不恰当,我只是想说明我们对人类没有危害,当然被我们咬了的人类也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朱蒂呆呆地看着我,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别的,好久,她再次开口。  

    "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想你会接纳我。"  

    "想?"  

    

"嗯,或者说相信。"我顿了顿,"朱蒂,如果你觉得我的身份令你恐惧,那么我可以使你忘记刚才发生过的事,以后也再不出现在你面前。你可以选择,但无论怎样,你和你的家人都永远在我威弗尔亲王的庇护之下。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确害怕,因为书上都说吸血鬼是魔鬼,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凌,你住在这里的时候就好像多了个弟弟一样开心,也帮了我很多,刚才也救了我,所以我觉得凌是个善良的人......" 

 

    "善良?"  

    

"难道不是吗?你帮我们餐馆做事,陪我买东西作礼拜,刚才还救了我,这里的人都很喜欢你......"她奋力地解释着我的善良,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我,然后,在两秒钟的对视之后,我和她同时笑了出来。 

 

    "朱蒂,刚才的这些事别告诉别人。"我笑着,第一次听见别人用善良来评价我,身为血族真不知道是荣誉还是耻辱。  

    "为什么?"  

    "因为你会被当成一个能差遣亲王作佣工的大魔女。"我哈哈大笑着。  

    朱蒂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脸一直红到耳根,"亲王......是很厉害的人物吗?"  

    我点点头,"我的话没有血族敢不听。"  

    "那么血族都是像凌这样的吗?"  

    "血族里有的很阴沉,有的很油嘴滑舌,可是相信我,我们信仰的黑暗并不代表邪恶。"  

    朱蒂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我,"我觉得凌好像突然变得漂亮了。"  

    "嗯?"  

    "活泼,可是又很有自信威严,是不是凌用了什么魔法?"  

    

"我可没用,因为血族个个都很迷人。"我甜甜地笑着。"我该走了,否则我的族人要等久了。"我站起来,牵起朱蒂的右手,绅士地在她手背上一吻,"晚安,我的小淑女。"  

    满意地看着她脸又一红,我向房门走去,走了几步听到朱蒂的声音,"......那个,你不从窗走吗?"  

    "窗?"  

    "你们吸血鬼......我是指血族难道不是有黑色翅膀的那种?"  

    

我再次哑然,"有翅膀的是它们。"我用手指戳戳在我头上偷懒睡觉的瑞,迷迷糊糊的它以为我要喂它吃饭了,一口把我的指头咬了住,我只好无奈地耸耸肩,"虽然我也会飞,但我可不想吓坏你父母。"我呵呵笑着拉开房门,走出一步又突然回过头,"对了,忘记说一件事了,你应该叫我哥哥,我十八岁。

 

    看着朱蒂睁大着眼睛,嘴巴也变成了""的样子,我轻轻关上了门,心情格外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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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在法国在多呆几天看看情况,但血界内外蓄势待发的战斗使我不得不赶紧回去。再次命令留在人界的血族除了必要的狩猎之外不得伤害人类之后,我回到了金蝙蝠城堡。大好的心情充分体现在了床上,使得奥古斯汀不得不抓着我的手脚审问我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好事。 

     

我嘻嘻笑着把朱蒂的事告诉了他,虽然朱蒂一个人接受了我是血族的事实并不能说明什么,但至少这让我知道了人类接受我们的可能性并不为零。有第一个朱蒂就会有第二个,当我们返回人界,当人类慢慢对我们中的某个个体有了接触了解之后,也许会有不少人类发现我们血族根本不可怕。这个过程会是很漫长的,几年,十几年,可是一旦有一群人愿意接纳我们之后,血族再次融入人类世界之中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梦。而只要被接纳了,那么被黑暗的魅力所吸引的人类也必定会越来越多。 

 

    "所以宝贝儿,我在想要去谢谢那个叫朱蒂的女孩。"  

    "嗯?"  

    "或者说应该感谢你那段失去记忆的日子。"奥古斯汀吻着我,"宝贝儿,你的经历太少,或许你认为从小饱经风霜,但是怎么说呢,你和普通人正好相反。"  

    "什么意思?"我还是没听懂奥古斯汀的话。  

    

"有句话叫不知人心险恶是不是?许多人都是在吃尽苦头之后才理解了这句话,可是宝贝儿,你正好相反。也许是身世的缘故,你反而是不知人心善良。"奥古斯汀解释着,"再换句话,你经历过的事还太少,所以有时无法正确地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当然在血族内,多一个心眼不是坏事,可是对人类就不同了,有时你会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对不同人采取不同的应对方法才是一个聪明的王者,你却是那种只会对付狡猾有心计的人而不会对付善良纯朴的人。

 

    

"所以我才是血族的亲王嘛。"我撅着嘴,可是心里却明白奥古斯汀说得很对。如果在遇到朱蒂时我并没有失忆,那么很可能我不会有与她一起生活一个月的经历,也就不会有她喜欢我并且接受我的现实,"奥古斯汀,我突然有种你是我父亲的感觉。

 

    "我难道不是吗?"奥古斯汀挑挑眉,"宝贝儿,我该不会把你宠得连父亲是谁都忘了吧。"  

    "怎么会呢?"我眨巴着眼睛,"我们中国人可是很讲究尽孝的。"  

    "那么你就好好表示下你的孝心吧--当然是在床上。"  

    *  *  *  

    

教廷的进攻还没开始,我们也不准备先发制人。因为血界里的黑暗气息比外面稠密很多,加上对地形的了解,在血界内作战对我们是最有利的。特雷默整天在思考着如何迎战,威弗尔族内奥古斯汀、罗伊和霍华德也在紧张商量着,对于战术之类的一窍不通的我就只有坐在边上听一句算一句,到后来干脆和索尔两人开小灶研究起了曾外祖父的笔记来。 

 

    

「暗刃壁?不好不好,这种法术又攻又守,结果哪方面的效果都不好。」索尔不愧是撒旦主人创造出的,似乎对这些法术都熟能详而,「凌主人就应该挑那种攻击性大的纯黑暗法术,至于防守有我就够了嘛。」 

 

    索尔从我手指上跳下来,自己动手飞快地翻起了笔记,「漆夜之箭,这个凌主人已经会了............这个!」  

    索尔翻到了笔记最后一页,指着上面的法术,我瞄了一眼法术的名字,顿时心脏一收。  

    "冥蚀焰......难道是那个......"那个曾经令我恐惧之极的,把萨德前亲王烧成重伤的那个黑色火焰......  

    「这个是撒旦主人的法术哦,只有深受撒旦主人宠爱的人才能用得出,凌主人的话一定没问题。」  

    看看索尔的笑脸,接着咂舌地意识到法术名字下面的一长段不是说明而都是咒文,我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好吧,我先试着背下来再说。"  

    

虽然索尔对我信心十足,虽然我也很想学会这个攻击力强到恐怖的法术,可是教廷却没有给我如此多的时间。就在我刚刚把咒文读顺的时候,特雷默送来了通信蝙蝠,说教廷开始进攻了。 

 

    

进攻开始之前,特雷默就预料过这次拉格朗是全力以战的,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教廷选择了目前最弱的巴托里作为第一个攻击目标,竟然同时派出了三名圣殿骑士和十名黄金骑士来攻打这个已经不堪一击的小族。很快巴托里亲王发出了求救信号。 

 

    "让萨德族援助。"梵派尔城堡里,特雷默听了报告立刻做出了这个决定,"竟然有三个圣殿骑士......"  

    "特雷默哥哥,不如我也去吧。"我同他一起站在彩色玻璃的微缩图前,圣殿骑士的实力不容小觑,连亲王同时对付两个圣殿骑士都不一定有胜算。  

    "不行,凌你留着,进攻刚刚开始,别沉不住气。"特雷默俨然一个经验丰富的主帅,从这方面来说,他的确比我更适合当血帝。  

    一个多小时后,从巴托里传来了第一个圣殿骑士身亡的战报,特雷默松了口气,不过紧接着,罗斯切尔德和贝加亚纳同时受到了攻击。  

    

对于不清楚血族内实力分布的教廷来说,挑中了三小族也算他们的运气,不过他们很不幸的是,这三个小族分别附属于三个大家族,虽然罗斯切尔德和贝加亚纳自身抵挡不住教廷的攻势,可是在达德利和威弗尔的分别援助下,三个战场上目前势均力敌,血族稍占上风。 

 

    

"十二个圣殿骑士,上次死了四个,假使另一个枢机主教手下有两个,那么拉格朗可以支配的就有六个,现在来了五个,还有一个......"特雷默喃喃自语着,眼睛紧紧盯着地图上暗与光的交汇。光在向血界边缘慢慢退移,可是特雷默的眉头却拧了起来,"让各族警惕一些,先不要追出血界。

 

    "怎么了,特雷默哥哥?"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教廷退至了血界的边缘,突然停止了移动,开始和我们打起了拉锯战。根据战报,教廷的人并不急于进攻,而是采取着严密的防守阵式,偶尔突击一下。三边的血族都被教廷的这种战术弄得心直痒,可是凭着目前的人数也无法一举把他们击败,在这种情形下,巴托里再次请求了援兵。 

 

    

"巴托里......"特雷默把蝙蝠送来的消息捏在手里,眼睛不停地在巴托里和萨德的领地之间移动着,似乎在顾虑着什么。迟迟没有得到答复的巴托里亲王再次发来了催促信,而就在特雷默准备告诉维持原状的时候,地图上出现了一队不该出现的黑影,从萨德移动到了巴托里。 

 

    

"怎么回事?"特雷默不悦地皱着眉,在听到了萨德亲王基斯私自决定增援的时候,秀丽的唇角染上了微怒,"这个基斯!他以为我为什么要他把主要兵力留在萨德领地内!立刻命令他把人都调回来。

 

    

不知是命令传达不及时还是基斯故意违抗血帝的命令,半小时后仍不见萨德撤兵。情急之下,特雷默要求我去狼王城堡以暗之障壁覆盖萨德,可是就在我以强硬态度要求基斯说出增幅阵的所在并准备吟唱咒文时,教廷从萨德的入口进攻了。 

 

    "......不可能!"基斯接过报告,满脸震惊。  

    

"有什么不可能?"我哼了一声,"萨德殿下难道认为教廷一旦发现了你们的入口就必须向你们汇报吗?"血界七入口中被发现了五个,这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信息了,特雷默正是顾虑着这点才不敢把佩伊和萨德的人调去别处。可是在这个莽撞的基斯的帮助下,教廷的这次突袭还是成功了。 

 

    

局势有些乱了,萨德领地内残留的人分离阻挡着教廷,基斯忙着把派去巴托里的人调回,可是却受到了不小的阻扰。梵派尔城堡内特雷默计算着教廷的人数,认为已经不会有更多教廷军入侵之时,我却收到了从威弗尔而来的急件--威弗尔入口出现了一支纯圣殿骑士和黄金骑士组成的精锐队伍。 

 

    "什么?"特雷默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而我则狠狠地把纸条一揉,一个虚空吞噬干净。  

    "又来这套!"我一咬唇,"特雷默哥哥,我回去。刚才出现的圣殿骑士里八成都是假的,这回才是真的。"  

    

特雷默没有回话,只是抿着嘴看着我离去。我瞬移到了金蝙蝠城堡,火速赶往地下室用暗障覆盖了整个领地,随后骑在洛奇背上,向入口出急赶。开什么玩笑,四个圣殿骑士,四十多个黄金骑士,看来拉格朗真是对我和奥古斯汀恨之入骨了。 

 

    

入口处的战斗已经打响了,圣殿骑士和黄金骑士的阵列发出强烈的圣力,一步步地向领地内迈进。低级贵族已经无法抵挡这样的圣力,力不从心的施法只会令他们受到更大的伤害。罗伊和霍华德指挥着低级贵族们退到后方支援,可以战斗的只剩下寥寥几个侯爵以及三个公爵,而戴着云母石的奥古斯汀首当其冲,两个倒下的黄金骑士便是他的杰作,可是剩下的还有四个圣殿骑士和四十一个黄金骑士。 

 

    "奥古斯汀!"  

    我乘着洛奇从空中俯冲而下,漂浮在十米左右的上空。我眼睛向下一扫,一眼看到了那个见过多次的圣殿骑士,嘴角绽开一朵绚丽的微笑。  

    "大哥哥下午好。"  

    "你是......凌?"  

    圣殿骑士们停下了步伐,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我身上。  

    "没错,凌,凌?威弗尔。"我的眼睛霎时染上金黄,"原来拉格朗枢机主教如此看重我威弗尔,以为我们好欺负么?"  

    我慢慢移动到奥古斯汀身边,检查着他的身上,却蓦然发现他的左手臂上已经有一道巴掌长的伤口。  

    "奥古斯汀!"我急得拉着他的衣服,"要紧吗?"  

    "一点擦伤,舔舔就好了。"奥古斯汀摸摸我的头,"你该去‘关照‘他们。"  

    "我会的。"我眯着眼朝底下的圣殿骑士们瞥了一眼,心里一阵怒火,"他们我还不放在眼里。"  

    "你说什么!"  

    

下面有人被我激怒了,而我示威般地转过身,低下头,慢慢舔起了奥古斯汀的伤口。混了圣力的血尝起来味道有些奇怪,不过还不算难吃。当我给奥古斯汀尽完伴侣的义务时,底下被无视的圣殿骑士的怒气已经冲天了。一团白色的圣力朝我正面掷来,我哼了一声,像接个棒球一样握在手里。 

 

    "瑞,你的点心。"  

    瑞高兴得直拍翅膀,而我则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教廷的队伍,虚空出手,一个黄金骑士瞬间蒸发。  

    "下一个是谁?"我慵懒地跨坐在洛奇身上,手掌上两个虚空球转动着。  

    "你到底是......"  

    "大哥哥难道不知道只有亲王才可以直接冠上家族姓氏么?我才是威弗尔的亲王哦,不过我现在心情十分不好。"  

    "原来你才是......小鬼,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我们教廷已经在别处占了上风了。"  

    "哦?是么?我只知道,只要解决你们这些人,拉格朗的精锐就全毁了。"  

    "好大的口气,那么你就试试看!"  

    "以为我不敢么?才四个圣殿骑士,比起当年曾外祖父,我算是被优待了。"我嘴角一勾,"奥古斯汀,你们全部退下,让他们看看登上威弗尔亲王宝座的都是什么人。"  

  

    

索尔给我套上了三层结界,我凭着洛奇的速度在他们上空盘旋着,时不时扔出一个个虚空。黄金骑士们的盾上都覆着圣力的保护,可是这些圣力只能挡得住我的一个虚空,第二个虚空球将他们的盾吞噬,而第三个就轮到他们举着盾牌的手了。几个回合下来,好几个黄金骑士伤残,而我还是一身轻松。圣力对于我和洛奇都不会有伤害,索尔的结界只需替我挡住长剑和弓箭的攻击,便没有什么能伤到我。 

 

    "看起来教廷的力量不如从前了。"我轻蔑地投下一个眼神。  

    

四个圣殿骑士终于发现了我的自大并不是凭空的,互相使了个眼色,站到了队伍的四方,开始整齐地用剑划着一连串动作。我好奇地等着看他们想用什么花招,一分钟后,他们停下了,从空中隐约可以看出一个以圣殿骑士为顶端的十字,将黄金骑士都包裹了起来。 

 

    "这是什么?"我无视圣殿骑士们脸上沉稳而自豪的表情,又一串虚空球抛下,可是当进入那个十字范围时竟然全部失效了。  

    "十字封印!"霍华德在我身后喊了出来,我退后一些靠近了他听他的解释。  

    "这是一种四个圣殿骑士才能使用的光明法术,十字封印内的所有黑暗力量都将无效。"  

    "哦?原来光明的家伙还有这种东西。"  

    "没错,威弗尔亲王,看你这回又有什么办法!"  

    "很简单,"我笑着腾空而起,"把这个十字封印拆了就行了。"  

    

我在空中念着咒文,拉开漆夜之弓,箭所指的目标却一直在更换着。这种封印显然是十分耗费力量的,而十字架的形状又注定了四个圣殿骑士承受的力量并不均匀,我就这么拉着弓与他们耗着,只要四人中有一个表现出了疲惫,那么...... 

 

    

时间一分分过去,我坐在洛奇身上看看西沉了不少的太阳,打了个哈欠。四个人中有人头上开始冒汗,其他三人开始用眼神商量是否要收回十字封印,而看到此景的我则悠闲地在身边堆积起十数个虚空球,胁迫着他们若是一撤走封印,中央的黄金骑士立刻会被我送去见上帝。 

 

    

四个圣殿骑士只好咬着牙继续坚持,抬头瞪着我,似乎要来较劲谁能坚持更久。我暗自觉得好笑,漆夜之弓的张开虽然也会花费我的力量,可是有着庞大力量支持的我会怕他们?  

    

终于,立于十字架上顶端的圣殿骑士支撑不住了,白色的光渐渐从他那端消失。我的笑变得更加灿烂了,朝他抛了个媚眼,却忽然瞬移到十字架下顶端的圣殿骑士后上空,漆夜之箭离弦。 

 

    圣殿骑士们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一个个仰起头,向我愤怒地挥着剑,"你怎么会知道的!"  

    "什么怎么会?"我懒洋洋地回答着,"多人合力的阵通常都是一根橡皮筋,一端松开了力量就会反弹到另一端上--这可是黑暗阵法里最基本的常识。"  

    

我孩童般地笑着,看着被我瞄准的圣殿骑士前胸是反弹来的圣力,后背是我的漆夜之箭,两股力量在他身上强烈交锋,使得他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单单其中任何一种力量就足以使他无法承受,更何况两种水火不容的势力同时进入他的体内。几分钟后,终究还是我的漆夜之箭占了上风,一个圣殿骑士阵亡,只剩下他的铠甲证明着他曾经倒在这个地方。 

 

    "还要再来么?"我俯视着剩下的人,"我说过我还不把你们放在眼里。"  

    

"你这......"三个圣殿骑士发怒了,紧握着拳,却突然把视线对准了在后方的威弗尔族人。弓箭搭起,一支支携带圣力的箭矢朝着他们射去。我一怔,连忙筑起结界,可还是有两个站得靠前的族人被射中了肩和腿。 

 

    "看来是不见黄河不掉泪了,大哥哥们是真的准备惹我发火?"我的口气已经十分不友善。  

    "哼,威弗尔亲王,别以为你能耐大,血界别的地方早被我们攻下了!"  

    

"很抱歉我不吃这一套。"我扬了扬下巴,心里虽然明白由于笨基斯的那一搅局,特雷默那边可能变得很头疼,但是即便这样,我作为威弗尔的王,也必须把这些人赶出去。"别的家族怎么样那不是我的事。索尔,用冥蚀焰!

 

    「凌主人,您刚才已经连续使出了暗障和漆夜之箭,再用冥蚀焰您的身体会吃不消。」  

    "没关系,大不了睡个几天,我要用最快的办法把这些令我心情不愉快的人清理掉。"  

    「可是,第一次使用会给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  

    "我说了没关系,索尔,你记得咒文吧。"  

    「嗯,可是......」索尔变成了意识形态,飞到我面前看看我,知道拗不过我,只好念起了第一句咒文,「一望无垠的黑暗,燃起火焰......」  

    

我跟着索尔一句句念着,周围的空气都好像随之变得压抑,族人摒着呼吸期待着我新的法术的完成,而底下的圣殿骑士们开始不安了。力量随着我念出的每一个字像抽丝一样从我体内抽走,随着咒文的逐渐完成,渐渐聚起变成一簇簇半透明的黑色火焰。火焰的数目越来越多,虽只有烛火般大小,却大有燎原之势,一点点从我身边蔓延开来,待法术完成,周围已是一片黑色的火海。 

 

    

身体徒然觉得一阵空虚,眼前有些昏花,我咬咬牙,一手支撑着洛奇的背,另外一手向底下的黄金骑士一挥,身边的火焰立刻像被灌入了灵魂一样,从空中飞舞而下,将一个黄金骑士团团围住。 

 

    

黄金骑士显得很慌张,他身上的圣力对于那些火焰似乎只是一层薄薄的纸。他举起手像灭火一样拍打着身上的火焰,可是一掌下去,触及火焰的地方开始腐烂,皮肤没了,粉红色的肉没了,白森森的骨头露了出来。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待到几秒钟后痛楚才传达到了他的大脑,嚎叫声顿时响彻云霄。

 

圣殿骑士们不可置信地看着这种恶魔的法术,把人群从他身边驱散开,可是只是几秒,火焰""光了一个黄金骑士,又开始像旁边蔓延,就像一群手拉手的小恶魔,边嬉笑着,边向着散发着新鲜美味的滋味的猎物飞舞。 

     

黄金骑士们顿时乱了套,像玩躲避球一样四处逃着。圣殿骑士把一团团的圣力向火焰抛去,可是收效甚微,他们又把目标锁定在了我这个施术者身上,可是尽管我已经很虚弱,但提供给索尔构筑几个结界还是绰绰有余。 

 

    "敢来打威弗尔主意的就是这个下场。"我傲慢地笑着,低头看看洛奇,"洛奇,你们原始血狼吃不吃那些骨头?"  

    洛奇白了我一眼,"你以为我们是人类养的宠物狗吗?"  

    "那就是不要咯。"我调皮地笑笑,看看底下,那些火焰好像明白我的心思一样,回过头把地上的几具白骨也都吃了干净。  

    "你!你到底想怎样!"看着自己的同伴的遗骸也开始荡然无存,三个暂处于安全状态的圣殿骑士怒吼了起来。  

    

"不怎么样,只是告诉你们这就是你们入侵威弗尔,伤了我的奥古斯汀和我的族人的代价!"我高傲地抬着头,身后的族人们已经陷入了狂热状态,一遍遍地高呼着我的名字。  

    黄金骑士在冥蚀焰的攻击下,数量骤减,而我也没了继续看他们痛苦的兴致,手上把玩着几个虚空,正想着该怎么解决剩下的三个圣殿骑士之时,天空里忽然出现了异样。  

    "那是什么?"  

    我抬起头,看到类似荧光弹的信号升上天,两枚红色,一枚蓝色,最后一枚亮白。从方位来看燃放的地点就在威弗尔入口,信号弹的高度足以让整个血界看到。  

    "停战?"三个圣殿骑士疑惑地对视着,"是谁放的?最后那白色的应该是教皇陛下,可是......"  

    "是我!"从威弗尔入口处,一个人影显现,跨下的雪白骏马飞驰着,"威弗尔殿下请手下留情!"  

    "你是......"圣殿骑士对于来人很惊讶,"白色的信号弹只能出自教皇陛下,即使你是......"  

    

"教皇陛下于两小时之前病逝,未指定继位人,依照惯例,由圣女暂时代理教廷。"马上的人也一身雪白的衣袍,金色的秀发披在肩上,一双黑色的眼睛里流露着镇定和庄严。只见她取下右手上一只白玉和黄金的镯子,出示给圣殿骑士,"此物现由我娜拉?梅普尔所有,见到此‘神之荣耀‘,如见圣女本人,没错吧,巴贺多阁下。

 

    "那么圣女大人的吩咐是?"  

    "立刻停战,圣殿骑士带领一千圣骑士协助血族清除欧洲残余的低级吸血鬼,其余全部撤退。"  

    "什么!协助血族......"  

    

"维纳阁下,守护人类本该是我们教廷的任务,现在血族在替保护无辜的人类,我们却在这里侵略他们,这是骑士精神该有的内容吗?"娜拉不慌不忙地反问道,"拉格朗枢机主教所为之事玛莲娜大人已经知晓,正在依照教律处置,请您们好自为之。

 

    "可是,即使这样我们也不会协助血族!"圣殿骑士们沉着眉,握着剑的手丝毫也没有放松,"而且如此重要的事为何不由圣女大人亲自宣告?"  

    

"您是在我怀疑我吗?"娜拉没有慌张,牵着缰绳控制着马匹,"玛莲娜大人正在梵蒂冈代理教廷的一切事务,我此次奉命来传达她的命令,如果您对此有什么不满,请您回梵蒂冈后向玛莲娜大人禀报。现在请三位以圣殿骑士的身分下达撤兵命令,否则请不要怪我以教律行事。

 

    "......"  

    

名叫维纳的圣殿骑士被娜拉的言语和态度惹得满脸不悦,可是才开口道出了第一个字,他的视线被后方随着娜拉而来的人马夺去了。好几百人的阵容,个个身着纯白色铠甲,胸前垂着金色十字架,虽然看起来那些武器和装备并不比圣殿骑士好,但显然他们的身份却是令圣殿骑士也要畏惧三分的。 

 

    "竟然连亲卫队也......"  

    

"哦,原来那就是亲卫队。"我喃喃道,早听说教廷里有这么一支直接听命于教皇的精锐队伍了,个个的实力不下黄金骑士,更令人畏惧的是他们对命令的忠诚度,他们的出现必然伴随着教皇命令的彻底贯彻。现在既然教皇不在了,那么他们便是来协助执行那个圣女的命令的。 

 

    "三位阁下现在应该相信我的话了吧,请立刻下达撤兵命令,玛莲娜大人不希望仅剩的圣殿骑士由于违抗命令而被降职,我也不希望我们内部发生矛盾。"  

    三个圣殿骑士互相望了一眼,再看看全副武装随时准备压制反抗的亲卫队,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剑,屈服在了神的荣耀之下。  

    

"十分感谢三位阁下的配合。"娜拉下了马,微笑着对三人行了一礼,然后转向我,用从不认识我的语气对我说道,"这位是威弗尔殿下吗?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他们只是在执行一个错误的命令。

 

    "哦?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的胆子倒也不小。"我让冥蚀焰稍稍靠近了她一些,可是娜拉也明白我不会伤她,只是站在原地直视着我。  

    "玛莲娜大人告诉我,您不是不分是非的人。"娜拉平和地说着,"玛莲娜大人希望能够见一见您,她在梵蒂冈等着您。"  

    "梵蒂冈?哼,想让我自投罗网,好让你们重演几百年的那一幕么?"  

    "不,玛莲娜大人只是想与您谈一谈,我以我的灵魂和信仰担保,她没有任何对您不利的企图。"  

    我看看奥古斯汀,娜拉这么说的话应该不会有错,但圣女指名道姓要见我做什么?  

    "她就那么自信我会去?"  

    "是的,玛莲娜大人说您会去。‘黑暗之子不会放弃这个与光明直面的机会,而我们也一直期待着能与黑暗之子直面。‘这是玛莲娜大人的原话。"  

    

"黑暗之子......"我喃喃着,觉得里面似乎有什么玄机,"好吧,给我一天时间考虑。至于这些黄金骑士和圣殿骑士,就先作为人质放在这里,等到我确认了所有人都从血界撤退,我自然会放了他们。我不食言。梅耶拉,给梅普尔候补圣女准备一个房间。

 

    ----------------  

    

我让人没收了他们的武器,造了个禁锢结界,这才收回了冥蚀焰。回到房间,倒在床上,一阵阵的虚脱涌来,奥古斯汀掰开我的嘴给我灌了些血之后,我几乎立刻睡了过去。待我醒来,已经过了一天,浑身的神清气爽似乎是索尔在我睡着时替我调理的结果,我摸摸累坏了的索尔,让他变回戒指的模样,循着奥古斯汀的气息到了外廷,发现特雷默也在。 

 

    "没事了,宝贝儿?"奥古斯汀吻了吻我。  

    "嗯,多亏索尔。教廷军怎么样?"  

    "在那些亲卫队的镇压下差不多都开始撤退了。"特雷默说道,"他们的停战信号真及时,再晚些恐怕萨德的蠢亲王就要撑不下去了。"  

    "他是自讨苦吃。"我撇撇嘴,"别的地方呢?"  

    

"巴托里被基斯这么一搅和,情况也不好,不过那里本来就荒废了一大片了。罗斯切尔德和贝加亚纳都损失了些族人,不过同样地教廷也好不到哪里去。算下来还是你们威弗尔的损失最小。

 

    "可是我的情况不好,力量几乎被掏空了。"我撅着嘴。  

    "那是宝贝儿非得用那么危险的法术。"奥古斯汀敲了敲我的头。  

    "但是效果真的很好吧,嘻嘻。"  

    "说正经的,凌,你真的准备去梵蒂冈?"特雷默墨玉的眼睛看着我。  

    "嗯,还是去一次比较好,那个圣女似乎知道很多事。"我回答道,接着甜美地一笑,"教廷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了,我不在的时候就劳烦特雷默哥哥操心了。"  

    奥古斯汀陪着我一同和娜拉返回了梵蒂冈。说实话娜拉的出现令我有些意外,只能说她做得比我想象的更好。  

    "凌殿下的那头狼替我引开了那些士兵后,我设法找到了玛莲娜大人,把自己见到的和猜测到的告诉了她,之后玛莲娜大人就把这只手镯交给了我。"  

    "这算是默认你是下任圣女了?"  

    "嗯,只是还没进行仪式。"娜拉回答道,"不过,凌殿下,请您小心,玛莲娜大人似乎知道我是黑暗的仆人,因为这只手镯除了是圣女的标志外,还是一个神器。"  

    "原来真的有神器。"我惊叹着。  

    "只有圣女才知道,这个神之荣耀是一个治愈的神器,可是我不能使用。玛莲娜大人应该看出来了,可是却什么也没说。"  

    "这样我就更要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了。"  

    

我和奥古斯汀都是第一次来到梵蒂冈,在娜拉的带路下,我们在结构复杂的建筑里左拐右转,终于来到了一个池塘边的房间。娜拉敲了敲门,推门而入,里面一个拥有大海般温柔的蓝眼睛的女子优雅地站立起,毫不迷茫地把视线对准了我。 

 

    "您终于来到这里了,黑暗之子。"  

    我不慌不忙地走进宽敞而简朴的房间,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留下一吻,"初次见面,玛莲娜小姐。"  

    继我之后,奥古斯汀也同样以吻手礼向她致以绅士的问候。  

    "这位是......"  

    "我的伴侣,奥古斯汀?肯特公爵。"  

    "那么请坐,威弗尔殿下,肯特阁下,还有娜拉。"玛莲娜招呼我们坐下,接着仔细打量起了我的容貌,"果真如预言中所说,拥有黑发和黑眸,带着异国的血统。"  

    "预言?什么预言?"  

    

"在上一次圣战结束之时--请允许我用圣战这个词--当时的圣女曾经受到过模糊的神启,告诉她黑暗之子将在几百年后降临。这是个只在每任圣女之间才相传的秘密,直到我,这个神启才变得清晰。那年我十岁,由于这个神启的原因被破例任命为圣女--是的,就是威弗尔殿下出生的那年。

 

    "哦?"我扬起眉,"那预言里说了我什么?"  

    "预言说,拥有双黑和异国血统的黑暗之子将推动人界之轮,接受黑暗之主的赞美,恢复黑暗的荣誉,与光明再度拉起冲突。"  

    "既然玛莲娜小姐早就知道,为何不趁早便除去我?"  

    "威弗尔殿下,您认为在如此多的亚洲婴孩中,十几岁的我有能力找出您吗?"玛莲娜似乎毫不在意地笑着,"而且,这也不是我主的愿望。"  

    "您的主人?"奥古斯汀不由得问,"难道是......"  

    

"是的,肯特阁下既然是威弗尔殿下的伴侣,相信也知道神的存在吧。正如威弗尔殿下是魔帝的地上代行人,我正是这几百年来第一个上帝的地上代行人。威弗尔殿下知道过去发生过的事吧,我是指悠远的过去。

 

    我点点头。  

    "神在人界获得了拥护,可是神知道这并不是永久的事,因为......"  

    "因为亚当和夏娃终究是被天界逐出的,所以他们的子孙们也早已带上了反叛天界的烙印。"奥古斯汀打断了她的话,"而现在正是历史的转机,是这样么,玛莲娜小姐?

 

    "是的,肯特阁下,我明白威弗尔殿下选择您作为伴侣的原因了,您与您父亲一样拥有一双智慧的眼睛。"  

    "您知道我的父亲?"奥古斯汀有些警觉起来。  

    "是的,我在神赐予我的梦中见到过您的父亲德尔维尔殿下,他拥有一双令人着迷的眼睛。"  

    "谢谢您对我父亲的赞美。"奥古斯汀的语气里有错综复杂的味道,玛莲娜的身份令他不得不警惕,可是她那过于直接坦白的赞美却令人无法没有好感。  

    "玛莲娜小姐,您请我来就为了说这些?"我问道。  

    

"是的,我知道过去的事对您和肯特阁下,以及您的族人造成过很大的伤害,我希望以此减少您对教廷的憎恨。虽然我们的信仰不同,但除此以外我们并没有什么需要彼此仇恨的地方。

 

    "玛莲娜小姐,感谢您如此直接了当,那么我也直话直说了,与您的交谈我很愉快,也愿意相信您,可是您能保证教廷里的其他人也和您一样么?"  

    "确实不能,但我认为一切总需要一个开始。教廷内的确有很多人为了追求名利而忘记了根本,就比如瓦尔伦和拉格朗,但这两位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我愣了一下,而奥古斯汀比我反应地更快,"玛莲娜小姐该不会是在告诉我们,您是故意利用我们使那两位枢机主教下台吧。"  

    "的确是这样,因为身为圣女的我没有实权,而前教皇陛下也抱病在床神志不清。关于这点,我必须向你们道歉,请你们原谅。"  

    "我必须提醒您,我们黑暗一族向来厌恶被别人利用,更何况是被光明的人利用。"我已经不悦地皱起了眉。  

    

"这我十分明白,但是我也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我们的利益一致。您也是希望除去这两位好让娜拉顺利成为圣女的吧。我并没有故意使您憎恨那两人,也没有使您做违背您本意的事,所以只是正巧这个结果也是我希望。

 

    "好一个正巧!"眼前的圣女比我想象的更加聪慧,我第一次遇到这样让我哑口无言的对手。  

    "那么就势正如玛莲娜小姐所说那样了。"奥古斯汀暗暗握住了我的手,很有礼貌地替我解了围,"这么说,您知道娜拉与我们的关系?"  

    

"是的,从一开始。她身上的障眼法是撒旦陛下亲手所为吧,我也没有发现,不过上帝就不同了。但即便如此我仍然将光明的神器交由她,任命她接任我的职位,正式仪式就在前教皇陛下的葬礼之后,与新的教皇的加冕仪式一起进行。相信娜拉会使教廷内发生一次变革。"玛莲娜看了看娜拉,"黑暗并不是可怕的东西,娜拉一定会让别人都了解到这一点。这也是神的愿望,虽然与你们的撒旦陛下想法天南地北,但毕竟他们两位原本是一人,也是共同创造这个世界的主人,一边较劲,一边却是谁也离不开谁的兄弟。

 

    "兄弟?"  

    "或者说朋友,神是这样告诉我的。用我们人类的话来说,更像损友。"玛莲娜呵呵笑了会儿。  

    我和奥古斯汀面面相觑,怎么就从来没听撒旦主人说过这么回事?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这里为了信仰而发生的战争又算什么?他们茶余的一出戏?  

    "神和神的影子都答应了不介入人界的事,只是五百年前的事令双方都觉得遗憾,所以便有了预言和您的诞生这么个小小的干预。"  

    玛莲娜的解释让我想怒又怒不起来,想想一切都合情合理,发动战争的是我们自己,我们自己非得与对方争个头破血流--当然上帝和撒旦的含蓄过头也是原因之一。  

    "那么那个预言有没有说到最终的结局?"奥古斯汀忽然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说到了,说黑暗之子将使黑暗重归大地。"玛莲娜笑着,那笑容真有几分像圣母慈祥的表情。  

    

一个月后,欧洲的低级吸血鬼在血族和教廷双方的力量下终于灭绝;再过一周后,前教皇的葬礼在梵蒂冈举行;而后,克罗伊曼枢机主教被玛莲娜加冕为新一任教皇;同时,娜拉也正式成为了圣女。教廷与血族间的第一份和平协定就在此后不久由特雷默、我、克罗伊曼和娜拉共同签署,协议中声明了双方不再发生大规模冲突,力争避免小规模冲突;血族可以自由来往于血界和人界,但不得对人类造成必要之外的危害。 

 

    

协议签订之后,第一批二十三名血族陆续前往人界,在人界寻找合适的生活角色,等几年后他们安定下来,第二批也将继续前往。不过仍旧有许多血族选择在血界常住,就比如我和奥古斯汀。 

 

    "如果过个几百年人都走光了,这偌大的地方只剩下我们两个也落得逍遥。"我伸伸懒腰。  

    "可是那就没有人来照料我们的生活了,也没人给宝贝儿捉弄了。"奥古斯汀咬着我的鼻子。  

    "唔,也是,那么就留几个仆人好了。"  

    "哦,我亲爱的主人,我一定会永远留在你身边听候差遣!"  

    

"希欧!你怎么又来了!"我咬牙切齿,四处张望后勾起一个微笑,让索尔造出一个凭希欧的特质也无法逃脱的禁锢结界,然后慢悠悠地放出蝙蝠寻找罗伊。不一会儿,希欧克星就来了。 

 

    "十分抱歉,殿下,主人,希欧多尔又打搅了你们的性致。"  

    "不妨不妨,带回去好好疼爱就是了。"我很大度地挥挥手,却在疼爱两字上下足重音,然后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希欧,你的力量有多强了?"  

    "哦,我亲爱的凌,我在你的殷切期望下,已经快到公爵水平了。"他一副要讨奖励的小狗模样。  

    "才公爵?"我露出失望极了的表情,"罗伊,继续管教吧。"  

    "我亲爱的凌,我知道你期望着我成为金眸公爵,可是这需要时间......"  

    "不对哦,希欧,我希望的不止是那样。"我摇了摇手指,然后嘿嘿地贼笑起来,"我希望你能尽快把血、帝的位子抢来哦,你不觉得这样才配得上维尔吗?"  

    希欧脸上顿时没了血色,每次我的殷切希望落实到他头上都是他的噩梦,这次更不用谈了,希望罗伊能好好管住他,别让他老是来打搅我和奥古斯汀就好了。  

    "在想什么?"奥古斯汀的手指覆上我的嘴唇。  

    "想你咯。"我俏皮地眨着眼睛,翻身一个吻。  

    "宝贝儿,今天晚上你别想睡了。"  

    "好呀。"  

    世界的开始是一片黑暗  

    那么世界的结束呢?  

    --谁知道呢  

    我只知道  

    此刻黑暗与光明的交合便是最美好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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