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依旧忘不了忘不了（3）
王楠的爸爸在靠近郊区的一个陵园里，一年多没来，王楠还是很准确地找到爸爸的墓地。阳光下的陵园显得异常干净，有些家属过年的时候到这里放过鞭炮，红红的鞭炮纸屑在雪地上显得刺眼。王楠缓缓的把一瓶酒洒在地上，又默默的点了三支香烟，插在前墓碑前的雪地上，然后又给爸爸烧了些纸。他望着墓碑上爸爸的照片，爸爸英俊的面孔一如当年。人家都说王楠和她爸爸长得真像，但是王楠觉得爸爸比自己英俊多了。
那天不算太冷，天空蓝的显得空远，从不吸烟的他，也点了一支烟，他把手套垫在石阶上，就坐在上面。王楠望着远处，轻轻地告诉爸爸，自己工作了，一切都很顺利，也有了一群朋友，妈妈也很好，谈到李重的时候，王楠犹豫了一下，还是和爸爸说了。他说：“爸，我爱上了一个人，他叫李重，是一个男人。顿了一下，他接着说：对不起，爸，我知道如果你在世的话，肯定会不同意，还会生我的气。但是，爸，我抑制不住，我是真的爱他，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王楠吸了一口烟，呛得直咳嗽。平静了一下，他继续说：爸，从小你就疼我，什么事情都征询我的意见，你想让我长大以后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现在是一个男人了，可是我做了一件在您看来最不男人的事情。现在，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不敢面对他，更不敢面对我妈。王楠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对了，爸，您别着急，有女孩子喜欢我呢，实在不行，我就结婚，我要对得起你还有我妈。爸，你要是在世多好啊，我就可以让你打我骂我，就不怕现在这么伤妈妈的心了，因为有您顶着啊，你比妈妈坚强。
冬日透彻的阳光照在雪地上，刺的王楠眼睛有些痛，那天，王楠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爸爸的坟前，轻声地说着，墓碑上的爸爸浅浅的微笑地凝视着他。
晃悠晃悠，日子就到了春天。王楠春节回来以后，和李重没见过几次面，一是李重很忙，天天不是在上海就是在深圳，反正感觉飞来飞去，他的家具商场现在已经是当地高档家具的代名词了。徐丹蕾也辞去了工作，专心的帮着李重。王楠则又接下一个工程，整天又开始忙着跑工地，所以见面的机会骤然减少，不过两个人倒是经常通电话，开着一些不咸不淡的玩笑。
有天，王楠接到李重的电话，李重说今晚一起吃饭吧，王楠说今晚可能加班，要不明天中午。李重说你加班到几点，王楠说怎么着也要晚上八点。李重说，那我等你。王楠说那多不好意思，再说徐姐和柳跃跃也等不起啊。李重说今晚就别叫柳跃跃了，徐丹蕾不在，咱哥俩很长时间没单独在一起吃饭了，今晚咱俩好好的喝一次酒。王楠心里很高兴，说好啊，我尽量快点。
晚上7点多钟，王楠就从工地跑出来，给李重打了电话问在哪里？李重说我还在办公室，你在哪我去接你吧。王楠说了位置，就在路边等着李重。
春天来了，路旁堆积着飘落的柳絮，咋暖还寒的日子多了一份懒洋洋的气息。王楠那天穿了一件高领针织衫，外面罩了一件格子衬衫，下面依旧一条牛仔裤，他望着刚刚黑下去的天空，伸了一下懒腰，有一个多月没看见李重了，真XXX有些想李重了，可这种想法却又无法说出来。
半个小时的光景，李重到了，王楠跳上车说：“怎么才来啊？我都饿死了。”李重说：“你小子真能够倒打一耙的，我等你多长时间了？我还没喊饿呢，你倒嚷嚷开了。”王楠说：“你最近又到哪里了？总也见不着你。”李重说：“怎么？想我了？”王楠本来想嘴硬说：“美得你去吧，谁想你了？”却顺口说：“嗯，真有些想你了。”李重本来开着车注视着前方，听王楠这么一说，扭过头来看着王楠说：“真得想我了？！”王楠一不做二不休迎着李重目光，点了点头。李重没说话，腾出一只手摸了摸王楠的头，说：“你说，咱们吃什么？”王楠说：“吃烤羊肉串去。”李重说想说什么却没说，径直去了一家新疆人开的餐馆。
到了以后，王楠才知道李重不吃羊肉，王楠直埋怨，说你早说啊，要不咱们换个地方？李重说瞎折腾干什么，我一盘新疆炒面就对付了，喝酒咱们再换个地方。由于没喝酒，两个人吃饭的过程很简单，不到九点就出来了。车上李重说我领你去个地方好好的喝酒，王楠还为李重没能好好吃饭感到过意不去，就说：“还是找个地方你再吃点什么吧？”李重说：“什么时候你学会这么关心人了？对我这么好，都快赶上我老婆了。”王楠心里对李重总是拿徐丹蕾来说事儿很别扭，嘴上却说“你丫美吧，不管你丫了，快说咱们去哪里玩儿”？李重说：“就去天天练歌房，王楠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王楠一听来劲儿了，说：“我在学校唱歌那可是风靡全系享誉全校啊”，李重说：“你不吹牛能死啊？！”王楠笑着说：“和你在一起不吹牛基本上很难。”
那个时候，卡拉OK才刚刚起步，一般都在酒店的包房里，专门唱卡拉OK的场所包房很少，基本上都在大厅里。两个人进去后，在大厅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李重要了一打喜力，然后对王楠说：“就咱俩太没意思了，我给你找个小姐吧。”
王楠一愣，本能的说要找你自己找吧，我不找。李重说你丫还是不是男人，王楠笑着说我不是男人，我还是男孩儿呢。李重说了句鬼才信呢，就招呼来领班说要两个小姐，他特别指着王楠说给我这小兄弟找一个纯情一点的，他还是处男呢，领班笑着说，您放心！大哥，我们这小姐个个都纯着呢。说句实在话，王楠那个时候只知道有小姐这一说法，但却不知道小姐在身边能做什么，他在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找小姐，更不愿意看见李重找小姐。
一会儿，领班领来两位小姐，王楠的脸绷着，两位小姐在他们俩旁边一边一个落座，身子很自然的就靠过来，王楠厌恶的一闪，说点歌吧，我要唱歌。那边李重已经很小姐起腻起来，王楠看着暗暗生气，也无法说出来，旁边的小姐感到气氛的尴尬了，自己倒了杯酒对王楠说：“大哥，小妹惹你生气了吗？王楠心里说和你有什么关系？嘴上淡漠得说：“没有，和你没关系。”“那大哥我陪你喝酒。”“不用了，你自己喝吧。”小姐可能第一次看见这么怪的客人，就尴尬的一人在旁边坐着，王楠也不管她，自己写了一首歌名就递给服务生，边喝酒边等着。李重看到王楠那样就说：“怎么这么放不开啊，小妹好好的伺候我兄弟，要不然一会儿我不给小费。”小姐为难的又往王楠的身旁靠了靠，说：“大哥，你都听到了，那位大哥生气就不给小费了，要不我先陪罪，我先喝三杯。”王楠心里生李重的气，又不好发泄，只有对着小姐使劲：“那你就喝吧。”小姐见状，拿起酒杯就咕咚咕咚喝了三杯，让王楠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就在这时候，听见DJ说：“有请6号桌的王先生演唱《我愿意》”，王楠可算找到解脱的机会了，一个箭步跑了上去。此时《我愿意》的前奏弦乐已缓缓升起，王楠望着小屏幕，缓缓的唱道：“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如影随行 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 转眼 吞没我在寂寞里 我无力抗拒 特别是夜里 想你到无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 朝你狂奔去 大声的告诉你…… ”
唱到这句的时候，王楠向李重的方向看了一眼，大厅的灯光很暗，他隐隐的看见李重的目光一动不动在盯着他：“ ……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 忘记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 停留在你怀里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 被放逐天际 只要你真心 拿爱与我回应 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 为你……”
王楠的嗓音有些像这支歌曲的作曲袁惟仁，低沉而富有磁性，一曲唱罢，大厅里掌声一片，回到座位上，李重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说：“你小子行啊，来，喝一个。”王楠拿起酒杯咕咚就干了，李重也咕咚一口干了，两人再没没说什么。和刚才不同的是李重和旁边小姐不那么放肆的调笑了。正闷着呢，服务生拿来一个果盘，说是13号座位的客人赠送的，李重往那边望了一眼，也没看清是谁，就问服务生，谁送的？服务生说“有位客人请刚才这位唱歌先生的”，李重说：“是谁啊，你替我说声谢了，再来一个大果盘给对方送去，算我请的”。服务生说“知道了”就走了。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男人站到了他们桌子面前，李重和对方都笑着说：“你丫怎么在这儿？”来人是王楠老板的男朋友——张志伟。
张志伟算是长得一表人才，白白的皮肤，架着一副眼镜，头发短短的打着者哩，整个人显得精明干练。
“你丫怎么在这儿？”李重先发问，
“你丫能在这儿，我就不能？”张志伟打趣道，
“是啊，本来是请这位小弟的，没想到，你们在一起。”张志伟说
“噢，原来是请王楠的，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张志伟，这位是王楠。”李重介绍道。
“你好”王楠礼貌的站起身来
“你好”张志伟握住王楠的手，王楠感觉到对方的手劲很大，“你的歌唱得不错，下次唱歌的时候叫着你，你可要赏脸啊”张志伟大方得体的邀请。王楠说：“好啊，到时叫着李哥一起去。”张志伟说：“不叫他，他这老菜帮子都把我们给教坏了”。李重说：“坐下一起喝吧。”
张志伟说：“你们玩儿、你们玩儿，我那边还有朋友呢。”说着就回去了
张志伟走了以后，气氛还是很沉闷，王楠又喝了两瓶啤酒一直在听别人唱歌，李重说：“王楠你再唱几首吧，我喜欢听你唱歌”。王楠说：“算了，走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呢”，小姐就站起来等着拿小费，李重每人塞了三百给打发了，两个人走出天天练歌房，王楠说你可真够大方的，李重说出来玩不就图个痛快。
送王楠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你觉得张志伟怎么样？”李重突然没头没脑得冒出来一句，王楠说：“也就那样呗，我这人又不会看人”。李重说：“以后少和他一起玩儿，他是你们董总的男朋友。”王楠说：“哦，你刚才怎么没介绍？”李重说：“不愿意让他们知道我们在一起”。王楠没说话。
到了王楠的楼下，王楠说：“那我上去了”，李重说：“王楠你今天没不高兴吧？”王楠说：“我为什么不高兴啊？我挺高兴的啊”，李重说：“那就好，你上去吧”，说着燃起了一只烟，王楠看李重皱着眉头吸烟，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表现的可能有些过了，就没动，然后说：“哥，咱俩以后出来玩，就别找小姐了，我不习惯。”李重说：“知道了，你先上去吧。”
王楠下了车，回过头来，黑暗中，看见燃着的香烟一闪一亮，飘散的烟雾让他看不清李重的脸。
第二天，王楠想想还是给李重打了一个电话，李重说在开会，稍候打来。可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李重的电话也没来。这让王楠很失望，他第一次知道等另外一个人的电话煎熬的滋味。他一会儿在心里演练和李重说什么，一会儿想肯定是工地上信号差，李重打不进来，正胡思乱想着呢，电话响了，王楠一看是柳跃跃，心里那个泄气，想不接，又怕公司有什么事情，铃声响了一阵以后王楠才接电话，“喂？”王楠有些有气无力。
“你耳朵聋了？还是泡妞呢，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电话里传来柳跃跃气势汹汹的声音，
“工地噪音大，没听见。”王楠都觉得自己找的理由有些牵强。
“徐姐回来了，今晚找我们吃饭。”柳跃跃说。
“噢，知道了，几点啊，在哪啊？”王楠没好意思问李重来不来。
“你在工地等着吧，我们去接你。”
“那好吧，到了给我电话。”结束通话后，王楠觉得奇怪，李重今天这是怎么了，没理由他还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啊？再说他也不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人。最奇怪的是今晚是徐丹蕾出面请吃饭，李重到现在一个电话都没来，这不能不让王楠心里直琢磨。
六点多钟的样子，柳跃跃告诉王楠他们到了，王楠下楼来看见李重的大吉普停在楼下，就知道李重在车上，心中一阵激动，不过脸是紧绷的，他有些生李重的气。
上车来，柳跃跃说你丫怎么这么憔悴？王楠说累得。徐丹蕾也说王楠你看着怎么这么没精神啊？王楠笑了一下说我什么时候精神过？李重看了一眼他说：你是应该谈恋爱了，缺少爱的滋润啊。王楠没说话，心里有些烦。
那晚饭桌上，李重的主题就是反复夸奖柳跃跃如何好，让王楠可要抓紧之类的话。王楠微笑着应付着，徐丹蕾说：“李重这是要做媒人啊，你和柳跃跃这层窗户纸也只有靠我们俩帮着你们捅破了”。李重说：“王楠你要是男人就给我往前冲，要不瞧不起你！”王楠说：“柳跃跃怎么能看上我啊，我穷小子一个，要什么没什么”。李重说：“王楠你错了，你要这么说可有些侮辱柳跃跃了，人家什么时候图过你有钱？”王楠那个恨啊，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李重，又把头低下来假装吃着眼前的菜，柳跃跃说：“你们别拿我们开玩笑了，王楠的眼界高了去了，我还排不上。咱不说这事儿行吗？”徐丹蕾看出场面上的尴尬了，就对李重说：“人家两人的事儿，咱跟着瞎操什么心啊。李重这两天也是有病，张罗着给王楠介绍什么对象啊？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李重说：“谁让我是他哥？！好，喝酒喝酒。” 王楠瞅着李重去卫生间的功夫，也跟了过去，在卫生间的洗手池前，他堵住了李重，盯着他，李重看到王楠的眼圈有些泛红，王楠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哥，你要不愿意和我一起玩儿就明说吧，不用绕圈子，更不要把柳跃跃牵进来。”李重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说什么，王楠转身就走了。
有人说爱情是一种病，病来如山倒，去时如抽丝。只可惜，眼前的爱情击中的是两个男人，这个病就愈发得变得有些像疑难杂症了。以李重的阅历，不是不明白王楠对自己的感情，更何况自己也是那么喜欢王楠。可李重知道现实会有多么的困难，父母、徐丹蕾、朋友、社会，有太多压力要背负了！他的社会经验不允许自己这么危险的走下去。所以，他现在拼命地想把自己和王楠拉回正常的轨道。
人有些时候，是很怕面对自己内心的，此时的李重，不敢面对自己，更惧怕“同性恋”这三个刺眼的字所带来的身份。李重感觉自己就像古代发配的囚徒，脸上刺青，在同性感情的这条路上，走得越来越远，走得越来越荒凉。
这些天一直下雨，王楠的心情也像天气一样，阴郁潮湿。王楠和李重有一个月没联系了，自从上次吃过饭以后，王楠就没给李重打过电话，李重也没了消息。刚刚开始王楠是生气，一个星期之后，王楠是赌气，现在，王楠有些焦躁不安了。他想，可能真要失去李重了。王楠有些时候真得想给李重打个电话，可又拉不下脸，不打电话吧，李重的身影天天晃荡在自己的脑海里，想得发慌。我们的王楠是真的恋爱了，已经进入了高烧感冒的阶段，症状表现为头疼失眠、茶饭不思。
而李重这段时间是想冷处理一下。王楠没给他电话，他知道王楠是在生气，可这时候他给对方电话，这份感情只能越燃越烈，搞不好双方都会燃烧成灰，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虽然他也想王楠，可是他要控制自己，李重从参军那天开始就认为控制不了自己感情的人做不了大事儿。这些年，李重在感情方面绝没犯过错误，对待王楠，已经错了一步了，决不能再错下去，他准备全身而退。
正好最近有笔业务要去厦门，李重是可去可不去的，李重还是去了，他一是想散散心，二是想整理整理思路。七月的厦门，有些湿热，李重办完事儿以后，并没有急着回来。他在鼓浪屿岛找了间靠近海边的干休所住了下来，鼓浪屿的宁静与安详，让李重的身心彻底放松下来，白天没什么事情，他就围着鼓浪屿到处转，经常会在一条条窄巷子里看见应该是厦门大学的学生吧，或坐在那儿窃窃私语，或靠着墙拥抱在一起，看见李重过来，就迅速的闪开，李重看见他们就会想起王楠，王楠现在干什么呢？P+X`r&B+qq+b
王楠不知道李重在忙些什么，自己负责的装修工程已经结束了，猛地清闲下来让王楠无所适从。这天他回家的早，简单得吃过饭后，不看电视就睡了。这段时间，王楠习惯早早的上床，把灯关了，在黑暗中想李重，然后在飞扬的思绪中慢慢的睡去。
那天他在梦中梦见了李重，梦境中和往常一样两人在一起喝酒，李重不知道为什么又过来把他按在底下要咬他，他就笑着求饶，挣扎中他看见李重的眼神那么深情地在静静望着他，他也静静的对视着，他想告诉李重说：“我爱你”，他觉得李重也是这么想的，却怎么也张不开嘴，梦中的王楠使劲的想表达出来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一急就醒了。醒来的王楠一身寂寥，他多么希望这不是梦。
王楠翻了个身，不知道现在几点了，窗外一片黑，偶尔有路过的车发出沉闷的声响。外面又下雨了，嘀嗒嘀嗒的雨声敲打着这寂寞的夜。躺在黑暗中的王楠静静地听着，孤独一点一点的弥漫开来，王楠想起一位不知名的作者写的一首诗：
为什么我们都装作很快乐
为什么都害怕自己的心事被人看破
为什么搞来一箱啤酒回家偷偷地喝
为什么都很孤独却不说
为什么这个年代人心一定叵测
为什么想起美好的事物总是一片沉默
为什么我们情愿在梦乡望梅止渴'
为什么都很孤独却不说
为什么我不敢先把手伸给你
为什么你也不敢把手先伸给我
为什么我们都装作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都很孤独都不说
是啊，为什么啊？睡不着了，他起身打开灯，看时间才晚上十二点多钟，他突然想给李重打个电话，这一想法令他有些激动，对，就现在，要不过了今晚，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有勇气？！
电话通了，王楠的觉得嗓子眼发紧，心跳的声音自己都能听见，响了几声，还是没人接，就在王楠想放弃的时候，
“喂？”李重深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干什么呢？这么晚还没睡？”猝不及防中， 王楠仓促应战，
“我在厦门呢，你小子不是也没睡吗？有事儿吗？”李重问道，
“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想你就打电话了。”王楠终于大胆的说了一句，
“操，”李重用这句话掩饰了过去，“这一个月干什么了？怎么没有电话？”李重接着问
“还说我呢，你怎么也没有一个电话？”两人像小孩儿一样互相纠缠
“忙嘛，哎，家里那边儿热吗？”
“不热，你听下雨呢”王楠走到窗边让李重听雨声，
哗啦啦的雨声通过电话若隐若现的传递到李重耳朵里。
“听到了吗？”王楠问道，
“听见了。王楠，你听——”李重打开窗户，让呼呼的海风掠过话筒，
“你丫纯粹是让我嫉妒加羡慕啊。”王楠假装抗议，
“下次你要有时间，我带你来。”
“好啊，这是你说的，我可记住了。”王楠原来准备的话已经魂飞湮灭，感觉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儿的花生汤可真好喝，还有，没事儿到这儿来谈场恋爱会很有感觉。”李重介绍道，
“你现在身边没小姐吧？”王楠小心的试探，
“操，你小子说什么呢？你不知道，我经常看到一些谈恋爱的大学生，就会想到你。”
“是吗？那你——想我了吗？”王楠终于大胆的问了一句，
“没想——”李重仿佛看见了王楠失望的眼神，停一下，李重说出了后面的那句“——那是假的！”
或许是夜的缘故吧，赋予人很多迷离的气息，平时说不出来的话，现在说出来反倒是很自然。也许是这段时间的互相折磨让这场出其不意的谈话变得如此感性细腻，他们忽略了过去一个月的煎熬，风声雨声把两个相隔万里的人拉得如此之近，熟悉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两个人之间，而且比过去更近。
“不和你多聊了，你快睡吧，明天你还要上班。”李重对王楠说，
“我刚刚睡醒，梦见了你，所以才给你打电话。”王楠不想这么快放下电话。 |
“噢？是吗？梦见我干什么了？”
“梦见你丫又要咬我。”
“哈哈，”李重发出爽朗的笑声，“你丫以后别再惹我，要不我可饶不了你！”李重很得意。
由于已经是深夜了，两个人聊天都比平时声音轻了很多，声音也因此变得有些暧昧深情。王楠这时特别喜欢听李重的声音，感觉比任何时候都性感迷人。
“什么时候回来？”王楠问道，
“快了，回去找你吃饭。”李重全然忘了自己曾经下的决心。
“那好吧，回来见。”
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刚刚你还信誓旦旦的想分手，可对方一句话，一个眼神，就会迅速的瓦解你的意志。李重也不知道怎么搞得，本来觉得已经放下了，这个夜里，王楠的一个电话，让他迅速缴械投降。曾经的徘徊决心在这份感情面前瓦解得如此之快。
王楠呢，在通电话之前还是如入冰窟，现在已是如沐春风，刚刚还在地狱煎熬，现在俨然已进入了天堂。
我们不能不发出这样的慨叹：爱情啊，真是反复无常。
“舍不得你的人是我/离不开你的人是我/想着你的人噢~是我/牵挂你的人是我是我……”王楠经过一家音像店的时候，店里正放着高林生的《牵挂你的人是我》，他平时对这歌儿没什么感觉，这时听来却分外入耳。李重这厮回来了，约在今晚一起吃饭，他们这次谁都没提徐丹蕾和柳跃跃。
王楠这几天脚步从没有过的畅快，那晚讲的电话，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表露，但是一切峰回路转了，有时候，感情就像橡皮筋一样，想扯得远一些，谁知弹回来的力度就越大。王楠和李重就是这样。
本来李重要过来接他，王楠说算了吧，吃饭的地方离王楠公司有一站地的距离，下了班，王楠就赶紧跑了出来。傍晚，太阳的热度减低了，不过干燥的晚风还带股热气，王楠走着走着会不由自主地跳起来去抓低垂的杨树叶，兴奋让王楠感觉一会儿工夫就到了，李重还没来，王楠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托个腮望着窗外沉思。
王楠特别喜欢每天黄昏时的街景，北方的城市楼房都不高，城市显得空旷大气。尤其是天气好的时候，坐在马路牙子上看车来车往，可以体味到平常生活的慵懒。眼前，骑单车的人如过江的鲫鱼从饭店前面的人行道闪过，玻璃上反射的身影印在王楠发呆的脸上。不远处的路口，一群刚刚放学的中学生在打闹着，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在恣意的大笑着，王楠看见两个要好的学生勾肩搭背走过来，少年的上唇刚刚冒出些绒毛，他们心无旁骛、毫不避讳享受着友谊的滋味。
年轻真好，王楠想，如果现在他和李重这么勾肩搭背走在一起，那会引来多少惊异的目光！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了。正望着出神呢，李重进来了，两个人都互相有些傻笑着打量着对方，其实一个多月没见面，能有多大变化，可两个人还是贪婪着看着对方。
那天王楠穿了一件藏蓝色的T恤衫，下面穿了一条磨洗水蓝牛仔裤，脚上穿了一双蓝白色相间的]跑鞋，李重则穿了一件白色T恤，下身穿了一条米色的休闲西裤，一双软底牛筋便装鞋。
“给你的。”李重把一个折叠的纸袋扔在王楠面前的桌子上。
“什么啊？”说着王楠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双带着图案的人字拖鞋，王楠非常喜欢这样的礼物，既能体验到对方的情谊又不会感到有太大的负担。不过他没想到平时大手大脚的李重竟也会买这样的小玩意儿。
“在厦门买的，咱俩一人一双。”
“那你怎么没穿啊？我现在就换上。”王楠说着真要换上。
“算了吧，你丫，别脱鞋了，把整个饭店的人都熏跑了。”李重取笑道。
“那是你，我脚干净着呢。那叫一个气味芬芳啊”王楠有些不服。到底还是脱下鞋子，换上了拖鞋。
李重一看，王楠的脚长得还真是漂亮，白白修长的脚趾很有骨感，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脚背上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看得出来王楠是个喜欢干净的男孩子。
“不错，以后不准脱下来啊。”
“这样上班，不得让老板给开了，你就别害我了。”王楠还在打量着自己脚上的拖鞋。
“行了，快吃饭吧，这几天嘴都快淡出鸟了。我要吃辣的。”李重嚷嚷着点菜。
两个人那天吃的是韩国菜，吃着吃着，不知怎么的他们就开始抢起来了，首先是辣白菜，李重说：“王楠，不行，这个不让你吃了”说着把辣白菜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王楠不依不饶去夹，李重就用筷子抢他夹起的菜，王楠还没送到口里，就被李重抢了去，抢的李重哈哈大笑，然后就开始烤肉什么的，反正王楠吃什么，李重就抢什么，嘴里还嘟囔着说：“一点也不知道让着你哥，不知道你哥我出去这么长时间多想吃北方菜啊。”王楠说：“没见过你这样的当哥的，那我吃什么啊？”李重说：“什么也别吃了，看着我吃就行了。”王楠拎起鞋就要作势丢向李重，李重起身把他按在椅子上，又是狠狠地一口！王楠哇哇大叫，看的服务员在旁边偷偷的乐。
吃过饭之后，李重送王楠回家，王楠说怎么不听歌呢，说着就把CD键按了下来，车内响起了王菲的歌：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
“什么时候听这首歌了？”王楠不经意的问到。
“听你唱过之后，就听了。”李重歪过头来看了一眼王楠。
王楠分明感觉到了李重那一瞥当中所蕴含的火辣辣目光。
他有些晕菜。
人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当触手可及的幸福来到你身边的时候，反倒觉得变得不真实，不敢接受了。王楠就是这样，当他感受到李重的热切以后，自己却怯懦的闪躲开了。
他没有迎接李重的目光，直视着前方说：“你丫那晚听了吗？我感觉你就和旁边的小姐调情呢？”
李重说：“还记着那晚的事儿呢？你心眼也够小的了。不就找一次小姐吗？”
王楠说：“我是怕你辜负了徐丹蕾。”
也不知道怎么着，王楠这时拿徐丹蕾说起事儿来。李重没接话，过了一会儿突然幽幽的冒了一句：“如果说因为找小姐辜负了她那就好了。
王楠觉得自己也是多嘴，好好的说什么徐丹蕾啊？！这不拿着自己痛处在火上烤吗？他急忙转移自己的话题：“你在厦门没照几张照片啊，怎么也没带过来瞧瞧？”
“没照，没心情。”
“怎么会没心情呢？多好的地方啊？”
“王楠？”李重突然地说。
“嗯？干嘛？”
“你觉得我怎么样？”李重问
“很好啊，要不怎么是我哥呢！”王楠很认真地说
“我丫可能是上辈子欠你什么了”，李重意味深长的说。
“怎么了你，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王楠不解。
李重没再说话。刚才那话可能真让李重说对了，多年之后，王楠回想，虽然自己曾认为自己爱得死去活来，可认真想想，还是李重爱自己会多一点吧。即使是后来王楠感受到的伤害。
那晚，李重没有直接送王楠回家，顺道回了一趟自己的父母家，他想让父母认识一下王楠，李重觉得不管怎么样，王楠都可以称得上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了。他应该让王楠进入自己的生活。
这是王楠和李重交往了将近一年后，第一次来李重的家，确切地说是李重的父母家，他们是一套三居室的老式房子，屋顶很高，显得很宽敞，李重有一个姐姐在加拿大，李重复员后就搬出去住了，现在这座房子只有老两口和一保姆住着。李重的父母都退休了，平时，也没什么事儿，休息的比较早，今天晚上李重突然领回来一个朋友，让他们有些讶异，这几年没见着李重领回来过谁。
李重说没什么事儿，就是路过回来看看，爸妈，这就是过年时给你们拜年的干儿子，我的小兄弟。老两口说哎呀，你就是王楠啊，老听李重说起你，怎么才来玩啊，以后有空经常来，就把这当成自己个儿的家。看得出来，李重的父母对王楠的印象不错，表现得极其热情。王楠面对这对慈祥的夫妇，心里总感觉有些发虚，如果将来他和李重真的发展到那一步，他们还会这样热情地招呼吗？王楠的心虚导致的局促不安让老两口愈发的喜欢起来，说李重你看王楠多文静啊，这孩子长得也秀气，有没有女朋友呢？没等王楠说话，李重抢着说：“他的女朋友排着队呢。”王楠礼貌谦恭的说：“哪里有，没有的事儿”。李重的父母说这么好的小伙子，别着急，等阿姨帮你介绍一个。又对李重说,你可别把人家孩子带坏了。李重说我有你们说得那么可怕吗？王楠说我李哥对我好着呢。李重妈妈说：“这孩子从小我们就宠着他，他姐姐也让着他，这长大了，徐丹蕾对他又那么好，我们还不知道他会照顾人，对了，徐丹蕾怎么没一起回来？”李重说：“噢，她今晚有事儿，我和王楠一起吃的饭，回来取点东西。王楠，走，看看我过去的屋子”。说着领王楠到了自己的房间。
李重的房间现在还基本保留着当年的陈设，房间不大，一张床，一个小书架，一张桌子，就把小屋塞得满满的，桌子上镜框里有一张李重当兵在营房时的留影，照片上的李重英俊帅气，还有一点点地清纯。王楠感到自己正在一步一步走入李重的生活，走进这间屋子，他似乎已经接触到了李重的过去，那么李重的将来呢？他和李重会有将来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李重从厦门回来开始的吧，王楠和他真正展开了热烈的交往。两个人经常懒散的呆在一起，体会着那份不可言说的感情。有几次，王楠都会有那么一种冲动，想紧紧拥住李重，用尽一生的力气，要把他融入自己的身体里，自己的生命里！可每一次，他都没勇气走出这一步，李重又何尝不是如此? 两个人都在刻意的回避，虽然每次他们在一起时，两个人都仿佛听到噼里啪啦的火苗在他们心中燃烧，烧得两人双眼通红，心一点一点吞噬在火苗当中。
正如那句话，该发生的终究要发生，谁都能逃避不了！
十月三十日那天，王楠接到妈妈的电话，说别忘记了今天晚上自己煮碗面条吃，今天是你的生日。王楠这才意识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在记忆中，自从爸爸去世后，自己也没过过什么生日，上学的时候，常常一忙生日那天就过去了。有一次想起来了，也不过就在小食堂吃了一顿，王楠对于自己的生日真没太多的概念。
那天和妈妈通过电话之后，王楠想了想要不要今晚约李重一起吃饭呢？一想还是算了，告诉人家摆明了这不是要礼物吗？李重这人大手大脚的，王楠是真怕他再送什么贵重礼物，对于自己绝对是一个负担。
下午，王楠去了他们监理的一个装修工地，为了一面装饰墙的材料问题，和装修公司的人理论了半天，又出去找了另外一家的货，忙活完也到了下班的时间。王楠出来后，正犹豫是回公司一趟还是直接去浴池洗洗，一下午灰头灰脸让王楠恨不得就地就冲一下。这时候，李重来电话了。李重问他在单位吗？王楠说正准备去洗澡呢，浑身上下脏透了，李重说那你等我，我现在接你去一个好地方。
李重说的这个好地方是当地最豪华的桑那浴房，不过说句实在话，王楠那天没太注意浴室的豪华气派，倒是他和李重第一次赤裸相见让他有些心神不宁。李重很自然脱的光溜溜，王楠注意到李重的体毛很重，身材还没走样，小腹有些微微的隆起。再往下，王楠没敢看，怕被李重发现自己的失态。李重在心中暗暗赞叹王楠的身材出众，他不经意的用眼光扫了一下王楠的下身，王楠的阴茎长得也很漂亮，包皮很自然的翻卷在上，粉红的龟头是漂亮的鸡蛋形。“哎，你小子的身材可以去做鸭了。”李重开着王楠的玩笑。“你丫就没一句好话！”王楠假装要用脚踹他，李重身子向前一挺说：“你敢！”王楠这脚没收住，就轻轻的划到了李重的下体，王楠很窘，同时又觉得自己有反应了，急忙拿起浴巾围在身上，就往里跑。李重也愣了一下，在后面就嚷：“王楠你等着瞧，有你好果子吃的！”
洗完了桑那，王楠说饿死了，快出去吃饭吧。李重说你那身衣服都是灰还怎么穿啊，王楠说，那我也不能光着出去啊，就这么着吧。李重说我车上还有一套耐克运动装你先穿着吧，咱俩的尺寸应该差不多吧。王楠说那行，你快出去给我取来，我先在里面喝会儿茶等你。
王楠在休息大厅喝着茶看着电视，一会儿半个小时过去了，李重还是没有回来，打他的电话，也没人接，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回来，王楠有些急了，连续的给李重打电话，终于电话有人接了，王楠说：“你丫死哪里去了，我都要等寻人启事呢。”李重说出来碰见一个朋友，谈一会儿事儿，让他再等一会儿。王楠说好，放下电话，他满腹狐疑，什么朋友要谈那长时间的事情啊？该不会李重碰到什么麻烦事儿了吧？！
王楠这么一想，也顾不得衣服脏不脏了，赶快到自己的柜子旁准备穿衣服出去，没想到李重回来了。王楠看见李重心中松了一口气，口里却急了说：“你丫碰到什么朋友啊，要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正准备出去找你呢。”李重笑着说：“怎么，还担心你哥了？谁敢把我怎么地啊？行了，别生气了，把衣服换上。”说着把两个纸袋‘哐当’扔在王楠的面前。王楠一看，是BOSS的一身休闲服，上衣是一件赤土红色的毛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磨绒休闲裤，还有一双黑色仿麂皮皮鞋。王楠一看就傻了，说你刚才买的？李重说：“是，本来想带你一起去的，不过看你丫的衣服太脏了，算了,还是我给你买回来吧，快穿上看看”。王楠说：“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自己留着穿吧，我不穿！”李重眼睛一瞪说：“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给你买的就快穿上，等你丫有钱了，我让你给我一下买十套！你以为我会饶了你，我这是放高利贷呢”。王楠还是觉得这衣服太贵重了，因为他知道名牌衣服的价格，他说：“我不喜欢这种颜色，哥要不你穿，要不你就退了吧”。李重有些火了，说：“我还没发现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再说我可生气了，快穿上我们出去吃饭”。王楠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就把衣服换上了，李重一看，真XXX够帅！这衣服一点都没糟践。他用手一拍王楠的肩膀说：“操，今晚我就给你丫找一富婆，卖一大价钱。”
去吃饭的路上，王楠还在心中惦记着这身衣服的价格，他一碰到这样的事情就不知所措。李重说：“你丫怎么不说话？还觉得这是负担呢？王楠我告诉你，我请个人吃饭应酬，也得个四五千，给你买一身衣服，我觉得值，再者说你丫穿的也好看啊。来，转过来让我好好看看。”王楠想，再说什么客气的话就有些没意思了，于是说：“去你丫的，你以为我心疼呢，我是在算计怎么把你丫的钱全都花光！”李重说：“好，咱们今天一定把钱花光。”
王楠那天可真过了一次有钱人的生活，晚上吃饭的地方又是上次的海港城，王楠说：“你疯了，丫今天捡到金砖了？你这么花钱，还真要把钱花光怎么的？”李重说：“怎么不行啊？我丫今天高兴。小姐，来两只鲍鱼”。酒上来的时候，李重举起杯说：“王楠，我祝你生日快乐！”王楠懵了，李重怎么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李重说：“你小子可真能够抻得，我到底憋不过你。”王楠说：“你怎么知道的？”李重说：“你忘了我领你去办手机入网手续的时候看过你的身份证，我这做生意的，干别的不行，就是对数字敏感。怎么样？佩服吧？”王楠在那一刻是真的被感动了，他没想到李重会那么认真的记住自己的生日，而且今天又事无巨细的安排好一切，自己竟到现在还不知道李重什么时间过生日？！
王楠说：“哥，谢谢你！”
李重说：“操！你小子怎么没哭啊，我还以为你能感动得热泪盈眶呢。来，喝酒。”李重用玩笑轻描淡写把他的良苦用心一笔带过，王楠懂。
那晚，王楠每喝一杯酒他都想找出一句话来，感谢李重，李重不给他机会。李重比任何时候都爱开玩笑起来，他不想把气氛搞得那么酸。正喝着呢，王楠的手机响了，王楠一接听，是徐丹蕾的电话：“王楠，你是不是和我们家李重在一起呢。”
“是啊，我和李哥在一起吃饭呢”王楠很纳闷，找李重打自己的电话干什么？
“李重的手机怎么关机了？我还以为他有什么事儿呢，那你们吃吧，让他早点回来。”
“好，要不你和李哥说一句。”王楠说着要给李重电话
“不用了，你们俩吃吧，和你在一起我放心。”徐丹蕾撂了电话。王楠这才想起来，怪不得李重的手机今天这么消停啊。“你怎么关机了？刚才我在浴池我还打通你的电话了。”王楠问，
“没事儿，徐丹蕾没说什么吧？今晚就咱哥俩吃饭，消停一会儿吧。”
“刚刚徐姐打电话到处找你呢，以为你出什么事儿呢？”
“我能出什么事儿？来，喝酒。”
李重没理徐丹蕾那碴，或许他早就想好了，也或许他就想把那天的时间给王楠。王楠则一直沉浸在幸福之中，他觉得像李重这样的诚心对待自己的人真得太少了。要是能一辈子很李重在一起，他宁愿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王楠那时还不知道，上帝是公平的，给你了欢乐的同时，前方必将有泪水等着你。
酒喝得差不多了，两人出了酒店，开车门的时候，李重说了一句让王楠酒醒了一大半的话：“王楠，今晚你就别回去了。”
“啊？那去哪啊？”王楠有些惊讶。
“走，跟我走吧。”
多年以后王楠再回忆起那夜的一切，记忆依然那么的清晰。是啊，那夜已经刻进了他的生命里，长在了他的记忆中。他和李重交往一年之后，一切好像就那么自自然然的发生了，一点都不觉得突兀。虽然在车上，王楠曾经设想过很多版本的故事，可他们的的版本比自己设想的要来的精彩来的纯粹。
李重把车开到了新亚洲酒店，这是当地新建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坐落在城市一隅，酒店背靠一面湖，正面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全貌。环境一流，王楠还从来没进去过。
下车的时候王楠问：“哥，今晚，咱不是住在这儿吧？”
李重一笑说：“就住这儿了。”
王楠说：“你疯啊？有家不回去，你烧钱呢？”
李重一手搭在王楠的肩膀上一手推着他说：“走吧，现在太晚了，我怕给徐丹蕾吵醒了。”
王楠在那一刻，身体有了反应，他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安，难道自己在梦中曾出现过的情景要变成现实了？李重内心其实也很复杂，今晚的一切并不是自己早就预想的，在刚才走出酒店的瞬间，他突然有种不愿意和王楠分开的感觉，热恋中的人都会有这样依依不舍的感觉吧，男人和女人如此，男人和男人之间又何尝不是呢？刚才李重顺口说了，现在却有些慌乱。表面上他在若无其事的办理入住手续，内心却在激烈的碰撞，甚至在暗暗的告诫自己，李重啊，今晚千万别做傻事儿！想到这，他抬眼扫一下王楠，却发现王楠像做贼似的躲得远远的。操，还没做什么呢，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倒像已经怎么着了！
进了房间，虽然各怀心事，但他们表现得却比平时更正常，没有玩笑，也没有打闹。李重往床上一靠说：“王楠，你先冲冲睡吧，我要看一会儿HBO”。王楠嘴里说着：“你丫真是有钱没地方花了，那我先洗漱了。”说着进了浴室，在浴室里，王楠有些许的失望，这是一个豪华标准间，两张床，自己打死都不会作出爬上人家床的事儿。李重就更不会。看来他们都没勇气跨出那一步。王楠简单的冲了冲，在刷牙的时候，他还是特别仔细的刷了刷，或许心中还有那么点小小的期盼。
王楠围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李重瞟了他一眼，继续看他的电视。王楠没急着上床，而是走到窗口，拉开窗帘看这个已经进入梦乡的城市。此时，大街上已经很静了，偶尔有出租车驶过，这些未眠的夜归人现在有着怎样故事？远处，那些错落有致的楼显得黑乎乎的，有一两个窗口泛着点点灯火，咳，那一扇扇窗口的后面又隐藏着怎样的悲欢离合啊。
“你丫想什么呢？还不睡觉？”李重的问话打断了王楠的思路。
“没想什么，就觉得你丫够奢侈的。”王楠说，
“嘿！你小子是吃饱了就骂厨子啊”，李重说着起身来到王楠的身边，:
王楠清晰地闻到李重身上混杂着烟草酒精的那种男人特有的麝香味道。王楠想靠在李重的身上，身子却僵硬的立在那。李重把双手搭在王楠裸露的双肩上，说：你小子够结实的。”两个人都在压抑着彼此想靠近的欲望，用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来掩饰炙热的想法。
李重的手没拿下来，王楠也没闪躲，他们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去睡吧。”李重对王楠说，
王楠不知道怎么地听到这句话自己的底下就有了反应，浴巾被撑了起来，很扎眼。这把王楠窘得脸红红的。李重看见了，他没说话，双手扳着王楠的肩膀转过来，盯着王楠的眼睛，两个人的眼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亮，像着了火一样，他们互相不避让的看着，此时，那些曾在心里的所有的告诫，所有的顾虑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不顾一切要在一起！
“我想吻你”李重声音变得暗哑，
王楠盯着他的眼睛轻声地说：“你会后悔的”。
“不会”。李重轻轻地说。
王楠听到自己心中紧绷的弦“嘣”的一声断了，他身体一下子放松了，是他主动还是李重？已经分不清谁先了，彼此的嘴唇迅速得紧紧地粘在一起。他们放开了所有的束缚，旁若无人狠狠地吻着，好像要把彼此都吸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我爱你——”王楠呢喃着，
“——我也爱你——”李重喘息着，两个人从窗边滚到床上，又从床上滚落地下，疯狂的翻滚着，迫不及待的撕扯着，爱的溶浆从压抑太久的火山口喷薄而出，他们已顾不得太多，即使被融化，即使被灼伤。
王楠的脑海当时不知道响起了那首歌：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
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
也有爱情甜如蜜？
任时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那天，邓丽君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有半年了。
第二天，醒来后的王楠，望着酒店的天花板，一阵发愣，怎么就发生了呢？望着身边的这个男人，王楠竟觉得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如何和李重说第一句话。
王楠悄悄的起身，来到卫生间，镜中的自己显得异常憔悴，其实昨夜王楠一直没怎么睡，刚开始时他和李重互相抱着，一会儿胳膊就酸了，翻了个身，两人就背靠着背，后来李重又把手搭在他的身上，反复了几次，迷迷糊糊中，天就亮了。他知道李重现在也是醒着的，大家可能都还不知道如何面对激情过后的真实。
王楠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穿衣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李重突然说了一句：“别告诉徐丹蕾昨天后半夜我们在一起”。王楠“噢”了一声，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停了一下，转身就出去了。
来到街上，正是上班的时间，阳光洒在街上、树叶上、湖面上，街路有骑自行车的，不远处小胡同口卖豆浆油条的，林荫道上遛鸟的，构成了一幅深秋世俗的生活画卷。王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昨晚的一切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得不真实，就像梦一样，可这次不是梦，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那一天，李重没给王楠电话，王楠也没打给李重，下班的时候，柳跃跃说今晚咱找李重和徐姐一起吃饭吧。他们四个有一段时间没在一起吃饭了。王楠说算了吧，今天就咱俩吃得了。他们最近都很忙。柳跃跃说好啊。
两个人就近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馆儿，饭桌上，王楠显得心事重重，他的脑海中还不时地会想起昨晚的一些画面，柳跃跃说：“王楠，其实我现在挺不喜欢喝你一个人吃饭的。”王楠显然没仔细听，应付道：“是吗？为什么？”柳跃跃说：“我还是喜欢咱们四个人在一起吃饭，那个时候你话也多，不会像现在这么闷。”
王楠说“对不起啊，我昨晚没睡好，脑袋有些疼”。柳跃跃说：“算了吧，咳，你跟我在一起，哪次不是这样啊？”王楠尴尬的笑笑，说：“没那么回事儿，你就别多想了，来喝酒”。
柳跃跃说得对，只要有李重在场，王楠的话比平时多了一倍还不止，偶尔还会抛出几个冷包袱，让大家开怀大笑。仔细想想，和柳跃跃在一起，自己还真是差强人意，不是自己不想表现，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去表现，那些个俏皮的话在柳跃跃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个人寂寞的喝酒。
王楠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了，刚才，他一个人喝了六瓶清泉啤酒，柳跃跃问他怎么了？王楠说没事儿，就想喝酒。散的时候，柳跃跃要送王楠，王楠执意不肯。他一个人晃晃悠悠打开房门，昨晚一夜没回来，家好像也变得陌生起来，昨夜的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里，那是王楠的第一次，不仅仅是和男人，也是自己人生的第一次，他迷醉于李重亲吻，他迷醉于李重的气味，只是相互的贴身摩擦，就让王楠爆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