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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了,依旧忘不了忘不了(5)

时间:2013-9-18 14:33:54  点击:  来源:互联网  作者:未知

有时,走在街上,看见有吉普车开过,他的心会突突的跳个不停,有时,看见某一个背影像李重,他会急速的躲闪,当发现不是时,会怅然半天。那天,当王楠听到街头小巷飘来王志文的歌声“想说爱你并不是很容易的事,那需要太多的勇气,想说忘记你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我只有伫立在风中,想你……”时,他忍不住满眶的泪水,在熙攘人群的街头,王楠低着头让自己的泪水沿着鼻尖流淌,然后,砸在水泥地上。

人在最痛苦的时候,也是最脆弱最敏感的时候,往往一句话,一首歌,甚至是天气的变化都会让自己泪眼决堤,王楠受够了自己的脆弱,他开始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李重,每次陷入对往事的沉溺时,他会狠狠的拧掐自己的大腿,每天晚上,王楠看到自己大腿上的青紫时,会静静地说:“王楠,你怎么这么傻啊”。

一个多月后,柳跃跃才发觉王楠和李重不来往了。那天,她小心翼翼的问王楠和李重怎么了?王楠一脸无所谓说:“没怎么啊,就不想在一起玩了”。

柳跃跃说:“王楠,交一个朋友不容易,你别那么不珍惜,李重对你多好啊,就因为人家装修没有找你?”

 

“嗯,没他这么办事儿的,装修这事儿我是挺生气的,你就别问了”。王楠索性拿这个理由作借口。

“我能不管吗?好端端的朋友让你搞得这么拧把,这几天我约大家一起吃个饭,把这事儿说开了,以后大家还是朋友”。柳跃跃看到王楠的态度有些动气。

王楠说:“你就别管了,没你什么事儿,我们俩就这么着了,不吃什么饭了”。  

柳跃跃一听就火了,说:“王楠,我可真看不出你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多大的事儿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如果你这样,那咱们也别做朋友了”。

王楠淡淡地说:“不做就不做了吧”。

柳跃跃气得转身就走,把门摔得震天响。

那个时候,王楠觉得所有人都离开自己才好呢,哪怕整个世界把自己抛弃了都无所谓,他就想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呆着,把所有时间都用来想李重。

李重那段时间过得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常常对徐丹蕾发莫名的火,气得徐丹蕾哭了好几次,李重又和原来经常在一起混的朋友的在一起饮酒作乐了,家里装修的事儿全都撂给徐丹蕾,自己不管不问,只有在没人的时候,常常会一个人一支一支的吸烟发呆,他想王楠,就像王楠想他一样。

 

对于李重这段时间反常的表现,徐丹蕾刚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因为生意场上压力过大,导致了李重情绪的极度烦躁,后来越来越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至于问题出在哪儿?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有问题了。

李重的房子已经装修得七七八八,徐丹蕾却对即将到来的婚姻越来越没信心。 那天,柳跃跃的一个电话,才让她突然意识到李重和王楠有段日子不来往了。柳跃跃原本想找徐丹蕾一起聊聊王楠和李重的事儿,这些天来,王楠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却愈发瘦得可怜。柳跃跃直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两个人至于为装修的事情闹翻脸吗?与徐丹蕾通了电话,才发现她是一无所知,柳跃跃说改天把他们找到一起好好聊聊,这样下去,我在旁边看着都别扭。徐丹蕾说算了吧,男人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等着,过不了几天两人又会好的像一个人似得。柳跃跃不好再说什么,就说咱们俩过几天一起吃饭吧。放下柳跃跃的电话,徐丹蕾隐约的意识到李重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可能与王楠有关。本来她想再给王楠打个电话问一下,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在她内心,其实不怎么喜欢李重和王楠走得这么近的。

天气越来越热,时间到了九六年的八月份,此时正是北方盛夏季节,天气干热,太阳像着了火,晒得皮肤发疼。王楠和李重互不来往也有几个月了,他变黑了,也瘦了。表面上,王楠不似前几个月憔悴,内心却忍受着比炽热阳光还强烈的煎熬。

`

平静的是日子,不平静的是生活。

王楠做梦都没想到他和李重相见了。

那天,他们公司刚刚完成一项工程,老板董洁说今晚我请大家庆祝一下,谁都不许请假。王楠本来没心情去,这几个月以来,他就爱一个人静静的呆着,既然董洁这么说了,不去不好,只得跟随一班同事去了。聚餐结束以后,大家起哄说还没玩够,要去唱歌,董洁说那咱们就去‘天天练歌房’。

        [‘天天练歌房’?!一听这个名字,王楠的心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曾几何时李重在那儿为他找小姐,王楠还为此和他赌气,如今再去已物是人非!想到这,王楠就推辞说有些不舒服要先回家。大家伙说那不行,想单独溜会情人去啊。王楠闷闷的说不是那么回事儿,柳跃跃在旁边说,人家要回去就让人家回去吧,王楠那么清高怎么会和我们在一起玩呢?大家伙就起哄说你看你都把柳跃跃都惹火了。董洁说,王楠别扫大家伙兴,走吧。

一行人去了后刚坐下不久,就碰见董洁的男朋友张志伟。张志伟看见了董洁也看见了王楠,他对王楠点了一下头,然后对董洁说:“这么巧,你们也过来玩了?我们在里面的包房”。董洁说:“我们刚刚吃完饭,大家没玩够就又到这来了,你又和谁在一起呢”?

张志伟说我还能跟谁啊,我和李重他们。

王楠一听李重这个名字,身子不禁震了一下,他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眼睛盯着舞台上的投影屏幕。

董洁说:“我猜就是你们这狐朋狗友,然后又压低声音说:“你没找小姐吧”?

张志伟说:“我哪敢啊,嘿嘿,不过李重倒找了一个,哎,对了,你过去打一下招呼吧”。

董洁说:“我才不进去呢,乌烟瘴气的”。

王楠在旁边听得仔细,听到李重又找小姐了,不免有些生气,觉得李重怎么能这样呢。

“王楠,你进去看看吧,李重在里面呢。”张志伟转过身对王楠说。

“啊,我就不进去了,我和大家在这儿玩就行。”王楠极力推辞。

“你们怎么认识的?” 董洁很奇怪,

 “哦,是通过李重。” 

“咳,我还忘了王楠给李重设计的商场呢,那王楠你就进去打个招呼”。董洁对王楠说。

王楠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了,只好站起来硬着头皮跟着张志伟走进了包房。

 

王楠和董洁进入包房时,李重正搂着一个小姐在调笑,他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脸红得像天边的火烧云,看见王楠进来,竟有些发愣,王楠的出现有些猝不及防。

“李重,王楠他们也在这玩儿。我把他叫过来了”张志伟冲着李重说,

“王楠来了,来,坐下。”李重拍了拍他身旁的沙发,

王楠坐过去,离李重有一段距离。张志伟又替王楠向周围的几个人作了一下介绍,李重问王楠:“你最近忙什么呢?总也不见人影。”王楠眼睛没看李重,只是笑笑说:“没忙什么,就工作呗”。李重说:“王楠你有些瘦了”。

“我一直就这样,胖都胖不起来。”王楠依旧不敢看李重,他怕自己把戏给演砸了。

张志伟说王楠你别干坐着啊,快点首王菲的《我愿意》,又对其他人说,王楠的歌唱得可真不错,王楠谦虚的摆摆手说哪里哪里,李重接过话茬,说王楠来一首吧。我也喜欢听你唱歌。

王楠点唱了一首童安格的《听海的歌》,这是几个月来,王楠反复听的一首歌。

他缓缓的唱到:

如果生命能像古老的琴弦再次拨动

我渴望能重新诠释爱你的感受

轻轻抹去你脸庞的泪水 

可我依然还是无法弥补给你的痛

眼前每个回忆都串成音符被风吹送

就像夕阳会在它最美的时分坠落

捕捉刹那间消失的印象

可我在命运之前又能挽回些什么  

离开你我涌入海中

在一切还算美的时候

不想让你看着我日渐凋零日渐脆弱

离开你我涌入海中

在黎明还未醒的时候

把好的一切留给你

  把悲怀痛苦

我一个人带走

唱完以后,掌声一片,张志伟说王楠你唱歌太投入了,超过专业歌手了。李重没鼓掌,只是盯着酒杯拿起酒说:“来,王楠,咱哥俩先喝一杯”。王楠拿起酒杯,发现李重喝的依旧是清泉啤酒。他看了一眼李重,这是他进屋以后第一次对视李重的眼睛,目光交汇的一刹那,熟悉的那种钻心的痛楚又回来了,两个人的目光碰了一下,又都迅速的闪开,哪怕再对视一秒,两人都会控制不住自己。

王楠一饮而尽,李重一饮而尽。

 

张志伟说,王楠你别只跟着李重喝啊,来,和大家挨个喝一杯。其他的几个人也附和说,就是就是,歌唱得那么好,怎么着也要和我们干几个。

王楠把酒倒上说:“各位大哥,我干了这杯,先过去了,下次有机会再喝。”王楠说着就干了。

张志伟说:“那不行,你和谁喝呢?再罚三杯,然后接着喝。”摆明了要灌王楠。

王楠面对这种情况不懂得怎么拒绝,就说:“张哥,我不会喝酒,再说董总那边还等着呢。”

张志伟依旧不依不饶说:“那不行,喝完再放你走”。

王楠没办法正准备喝,李重说:“张志伟别让王楠喝了,我替他喝,王楠你先走吧。”

张志伟说李重有你什么事儿啊?这事儿你代替不了。李重没说话,咕咚把一杯啤酒喝了,然后对王楠说你先走吧。张志伟还想说什么,看李重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就没再说,只好对王楠说:“你李哥可真护着你啊,那就下次,今晚我们先把李重放倒”。王楠这才得以脱身。

王楠刚刚走出包房的房门,李重也跟了出来。

“王楠”。

王楠在走廊里站住,他回过头,李重那张在酒精香烟浸泡下显得异常憔悴的脸在身后关切地看着他。

“你最近怎么样”,李重走到王楠的身边,

“就那样吧,你呢,有些瘦了”。

“还说我呢,你丫也一样”。李重摸了一下王楠的头,把他的头发搞乱。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差点让王楠把李重抱在怀里,他急忙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结婚?房子搞得差不多了吧?” 

“你丫怎么瘦成这样了?别XXX委屈自己,对自己好点,有事儿别忘记给我电话,记住,啊”。李重没有回答王楠的问题,还像以往般的那样体贴照顾。

“我没事儿,你少喝点酒,也别抽那么多烟,养好身体要个孩子。”王楠擂了李重一拳,李重想抓住王楠的手,被王楠躲开了,

“哥,你回去吧,别喝酒了,早点回去”。王楠狠狠心撵李重进去,他怕李重今晚万一再约自己去酒店,自己肯定会坚守不住,那几个月来的努力全废了。

“那你多保重,吃得胖点”。李重深切的眼神让王楠有些挺不住了,他转身就走,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地毯上。

那晚,李重醉的是被别人扶回家的。

 

王楠和李重见面的第二天就病倒了,这次生病比以往的每次感冒都来得凶猛。昨晚的见面成了压倒王楠的最后一颗稻草,几个月来的隐忍,在李重欲说还休的眼光面前瞬间坍塌,他病得一塌胡涂。  

躺在床上,王楠浑身像散了架一样,高烧使他有些糊涂,一会儿感觉李重就坐在身边,一会儿疼得连翻身都困难,王楠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死了也好,对自己来讲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迷迷糊糊中,王楠听到手机一遍一遍的在响,王楠挣扎的爬起来,到沙发上把手机拿起来,手机却没电了,他懊恼得手机扔在一旁,无力地坐在沙发上。一年前,也是重感冒,也是在自己最难受的时候,李重的电话不期而至,一年后,病得更厉害的王楠却再也等不来李重的电话了,许是缘份真的尽了。

王楠闭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特别想家,想念妈妈。

他要回家。他不想在这个城市再这么煎熬下去。

王楠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买的票、如何爬上的长途大巴,他虚弱的往窗边的一个位置一靠,脑海中出现了幻觉,眼前好像有一张大床,他无比舒服的就往床上躺,头向前一栽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围了一圈人,有人嚷,都烧成这样了,怎么还出门呢?有人问行不行啊,要不赶快下车去医院吧,王楠嘴巴干的想喝水,却说不出口,他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睛。大家看他醒过来了,赶快递来了康泰克让王楠吃下,一位好心的阿姨让大家把王楠扶到最后的一排座位让他躺下,自己坐在身边照顾他。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王楠时晕时醒,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和李重骑着单车在一个隧道跑啊跑啊,就看见隧道的尽头有团光,可是他们俩怎么骑也骑不出这个黑暗的隧道,那一团光就在眼前跳动着,却永远都追不上。  

车到站后,车上好心人径直给他送到了医院,王楠把妈妈的电话告诉给了医生,又什么都不知道了。等王楠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经过一夜的治疗,王楠的高烧退了下来,医生说这小伙子胆子可真够大的,都烧成这样了,还不治疗,再耽误几个小时你就会有生命危险,这几天观察一下,看看是否对内脏造成了损害。医生走了以后,妈妈红着眼睛问王楠说你怎么了,昨天你没把妈吓死。说着眼泪就下来了。王楠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妈妈,这么大了还让妈妈操心。

养病的那几天,王楠常常倚靠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夏日热烈的阳光倾泻在窗台上,撒在柳树叶子上,窗外的知了叫得让人心烦,王楠闭上眼睛,李重就在眼前“别XXX委屈自己,对自己好点,有事儿别忘记给我电话,记住,啊”李重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晃动在王楠的眼前,而妈妈探询的目光,也让王楠有些不安,他不可能和妈妈说,或许永远都不会说。

这期间,柳跃跃给王楠家里打过电话,公司的人都急坏了,以为他失踪了,差一点报案,还好,发烧住院的事情减少了大家对他的抱怨。

王楠这次回来病得这么厉害,王楠妈妈就知道儿子遇到问题了,从和柳跃跃的通话中,妈妈知道不是因为单位的事情,那一定是因为感情上的事情了。这个傻小子,为了感情上的事情差点把命都给丢了,哪个姑娘能让自己的儿子受这么大的伤害,把王楠折磨得如此憔悴不堪?王楠妈妈不仅对心中假设的这个姑娘充满了怨恨。有几次妈妈想问王楠,不过看着王楠闷闷的样子,又不知道怎么问起。每天就只好换着花样给王楠做好吃的,她要把儿子瘦弱的身体补回来。

王楠病好了以后,又在家住了几天,看见妈妈每天处心积虑的为自己张罗好吃的,王楠心里一阵阵难受,王楠啊王楠,在你不想活的时候,是否想过自己的妈妈?想过妈妈要是失去儿子那种巨大的痛苦吗?!他觉得就是为了妈妈自己也要好好的活着。

在王楠离开家的前一天,妈妈还是忍不住问了王楠。

“王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妈妈小心翼翼。

“没有,什么事儿都没有”。王楠打死都不会跟妈妈讲李重的事情。

“孩子,要是碰到什么事情,回家和妈妈说说,以后可不能让妈妈这么担心”。妈妈知道王楠要是不想说逼他也没用。

“嗯”王楠头枕在妈妈的大腿上,点头答应着。

妈妈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心中不禁一阵黯然,儿子大了,不会什么事情都告诉自己了。

大病一场的王楠又要回到这座令他心碎的城市,这几天的休养,王楠作出了一个决定,他一定要彻底的忘记李重,并且要好好的谈场恋爱,然后结婚生子,再也不能让妈妈这么操心了。

而在即将回到的那座城市里,一个女人也正在焦急的寻找着王楠,那晚,醉酒后的李重说了一句让她胆战心惊的话,她要在王楠那儿得到证实,这个女人就是徐丹蕾。 

 

李重酒醉后被人送回家的时候,徐丹蕾还没睡,酒气熏天的李重让她有些厌烦,不过她还是努力把李重扶到床上,对李重说:“喝这么多酒干什么啊?”李重也不说话,看样子要吐,徐丹蕾赶紧拿来一个纸袋,李重抓着纸袋吐得稀里哗啦,徐丹蕾一边拍着李重的后背一边生气地说:“你说你没事儿喝这么多酒干什么?”吐过之后的李重一翻身四仰八叉的摊在床上,嘴里吐着酒气嘟囔着:“妈的,想灌老子?来,继续喝。”徐丹蕾一看李重是真的喝醉了,也懒得和他计较,捏着鼻子把装有秽物的纸袋拿出去丢了,又拿了一条湿毛巾给李重擦了擦脸,李重慢慢的安静下来。

半个月没下雨,让这个夜晚有些热,徐丹蕾把窗户打开,透透屋内的酒气,李重在床上嘴巴还念念叨叨,不过也听不清楚什么。徐丹蕾抱着胳膊望着窗外,想,李重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水,我XXX想喝水”李重嘟囔着,

徐丹蕾又打了一杯水给李重端来,扶李重起来喝下。李重喝完水后,醉眼朦胧的看着徐丹蕾说:“你是谁啊?”徐丹蕾没好气地说:“我是谁?我是你老婆,快睡吧,喝得这么多就别说话了”。

“老婆,对,你是我老婆,你叫…徐--蕾,跟了我…八年了,我…我…对不起你啊……”李重说着就抱着徐丹蕾哭了起来。徐丹蕾一下子让李重给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李重,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儿吧?”徐丹蕾想把李重放倒在床上,可是李重一直死死的抱着她哭泣。徐丹蕾还从来没见过李重这样哭过呢。她只好像哄孩子一样的哄他:“李重,你干嘛呢,喝多了就快睡吧,别人听见算怎么回事儿啊,别哭了,知道对不起我,以后就对我好点,快睡吧。”

        `徐丹蕾越这样慢声慢气的哄李重,李重哭得越凶,嘴里反复嘟囔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徐丹蕾说:“你怎么对不起我了?”

李重哭着喃喃地说:“我爱上王楠了,爱上王楠了……”

说句实在话,徐丹蕾听到这话的时候,还真没感到震惊,她觉得李重喝得实在太多了,在说胡话。

“好,好,你就爱他吧,他也爱你”。徐丹蕾还像是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哄着他。

“我要结婚了,王楠他离开我,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他……”李重还是像自言自语的嘟囔着。徐丹蕾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咯噔一下,李重说的越来越不像胡话了,她使劲地把李重推开,问李重:“你说什么?什么王楠离开你?”李重经她这么一推,又软绵绵的倒在床上,他闭着眼睛,眼角还有刚刚流出的泪水,嘴里含混不清的嚷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徐丹蕾头脑一片空白,她手脚有些发抖,刚才李重说的话难道是真的?她现在都没勇气再去追问李重了,太可怕了!这怎么可能呢?!徐丹蕾不知道在床边呆坐了多久,等她想回过神儿来想再问李重的时候,李重已经沉沉的睡去了。

徐丹蕾感觉身子发轻,四肢无力,她慢慢地走到客厅,艰难的坐了下来,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徐丹蕾就点燃一盏台灯,在沙发上静静的坐着,她在反复想李重刚才说过的醉话,“我要结婚了,王楠离开了我……”这么一算,的确是他们开始装修的时候,王楠就不和李重来往了,而李重也就是这段时间每天开始酗酒。一切好像都对上了号。

可是,怎么可能呢?李重是个同性恋?徐丹蕾都为这个想法感到可笑。他不可能是的,怎么会呢?就是天下所有的男人按顺序变成同性恋,李重也绝对是最后一个。过去,徐丹蕾一直防范李重在外面找小姐养情人什么的,却怎么都没想到李重会和一个男人发生感情!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徐丹蕾在心里肯定地对自己说。

可如果李重和王楠没有发生感情,那他今晚怎么会说出这番话呢?而且,仔细一想,过去李重和王楠的交往的确有些反常。徐丹蕾和李重这么多年,还从来没看见过他对一个男人这么好过,李重和王楠在一起的那股默契有些时候让徐丹蕾都会嫉妒,所以,她本能的不希望李重和王楠走得太近。今晚,李重的一席话,让徐丹蕾发懵,这个世界疯了。

徐丹蕾那一夜都没睡,她害怕天明的到来,却又希望快点到来,她要好好的质问李重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天终于慢慢的亮了,天边一抹鱼肚白显露天边的时候,徐丹蕾一脸憔悴的坐在沙发上。李重走出卧室的时候,看见徐丹蕾坐在沙发上吓了一大跳,说“你怎么坐在这儿?起来的怎么这么早?”

徐丹蕾没说话,李重浑然不觉自己昨晚酒后失言的事情,他还以为徐丹蕾又为他昨晚喝多了而生气呢。

“怎么不说话?昨晚谁给我送回来了?妈的,昨晚张志伟他们把我给灌惨了,以后再也不和他们一起喝酒了。”李重想调解一下气氛,自顾自地说着。

徐丹蕾抬起头,眼神有些可怕,那是一种绝望中混杂着一种侥幸的眼神,她问李重:“李重,你昨晚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昨晚说什么了?”李重看着徐丹蕾的眼神有些发慌,

“你说——你-----了”。徐丹蕾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扯淡,你胡说什么呢?” 李重极力在镇定自己,“你做梦了吧”。李重眼神中透露出得惊慌失措让徐丹蕾顿时明白了,这是真的!  

“我真的希望这是一场梦”。徐丹蕾虚弱的说。  

李重一看徐丹蕾这样的表情,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看着徐丹蕾说:“我过后再和你好好谈吧。”说着逃离般的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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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丹蕾虽说已经百分之百的认定了,她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给王楠打个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后,就关机了。那天早晨,正是王楠高烧得起不来床的时候。

李重几天都没敢回家了,这几天他一直睡在酒店,他在想如何像徐丹蕾解释交待,徐丹蕾也一直没给他打电话,没办法,他只有给柳跃跃打电话,就说自己和徐丹蕾吵架了,让她没事儿时去看看徐丹蕾,他怕徐丹蕾出事儿。柳跃跃在电话里不知内情先把李重说了一顿,然后答应李重去看看。

她给徐丹蕾打了一个电话,徐丹蕾接到她的电话还有些诧异,柳跃跃说是李哥让我给你打的电话,你们俩为什么事儿生气啊?都要结婚了,徐姐,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原谅李哥吧。

“没什么事儿,哎,王楠最近干什么呢?怎么一直关机呢?”徐丹蕾突然问起了王楠,

“他病了,在家住院呢,别提他了,走的时候一声不响,把我们公司的人都吓坏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一个生病,一个酗酒,徐丹蕾觉得可笑。

“哦,我知道了,我没事儿”。她淡淡地说。

“徐姐,用不用我过去陪你?”

“不用了,李重也大惊小怪的,我没事儿,一切都会很快有结果了”。柳跃跃放下电话,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了,听着好像很严重。

徐丹蕾没等王楠回来,就给李重打了电话,说你回来吧,咱俩好好谈谈。李重听见徐丹蕾冷静的声音,感到这次或许真的过不去了。

晚上,在回家的路上,李重心乱如麻,他不知道如何像徐丹蕾解释这一切,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向自己解释。路过花店的时候,李重还特别买了一束鲜花,他想挽回这一切,今晚任凭徐丹蕾打骂了。

回到家中,徐丹蕾收拾得妥妥贴贴的在等着他,不过眉宇之间那股憔悴让人看着心疼。“回来了。”两人客气的像朋友。李重不知道如何开口,只等徐丹蕾的发落。

两个人在沙发上静静地对坐着,谁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屋内静得能听到针掉的声音,徐丹蕾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八年的青春岁月都和他一起度过了,以为这辈子能常相厮守了,却在要结婚的前夕,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每每想到这,她就恨得牙根直痒痒,甚至感到恶心!太不可思议了,太像是开玩笑了。

“对不起”李重率先打破沉默,他不准备否认。  

“唉,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呢?”徐丹蕾憋了几天的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李重看见徐丹蕾的模样自己也难受得心如刀绞,他伤害徐丹蕾得太深太深。  

“丹蕾,我和王楠已经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李重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李重,你别说了,让我们都保留一点自尊吧。”徐丹蕾哽咽着制止。

 

“丹蕾,我想说的是,过去就让它过去吧,那晚就当我说的是胡话醉话,你也就当什么没听见。”

“我是想当作什么都没听见,可是,李重,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我们还能回去吗?”徐丹蕾泪如雨下,  

李重没说话。

“李重,我们还是别结婚了,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你如果和一个女人出轨,我或许还能原谅,现在这个人是王楠,就在我眼皮底下,我别无选择。”

李重还是没说话,他也说不出什么。

“王楠生病住院了,你知道吗?”李重一听这话猛地抬起头,徐丹蕾凄惨的一笑,说:“李重,你看我一提他住院,你看你的表情,算了,不说了,咱们分手吧,明天我就搬出去。”

 

李重说:“你搬什么,要走也是我,我搬出去吧。”

徐丹蕾望着李重,说:“这个房子我没办法住下去了。”          

李重低下了头。

徐丹蕾哭着说:“李重,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怎么会是同性恋呢?你怎么会和我说你爱上王楠了呢?!”说着把茶几上的被子全部扫在地上,一阵惊天的响。

“对不起。”李重今晚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你说什么对不起?!对不起就完了吗?”徐丹蕾冲上来就打李重,劈头盖脸的打,李重坐在那里,任凭让徐丹蕾发疯的打。徐丹蕾边打边哭:“李重,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打死我,我都想不明白你会爱上个男人!”打得累了,徐丹蕾紧紧地搂着李重号啕大哭,她呜咽着:“我们完了,我们完了……”,和她相恋八年的李重就这样失去了。

那晚他们做了最后一次爱,徐丹蕾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疯狂的作着,过了今夜,李重就不属于她了。第二天李重醒来的时候,徐丹蕾已经走了,餐桌上有她给李重做的早餐,一封信静静的压在李重昨天买的鲜花下面。

李重:

我走了,没想到我们之间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回顾这些年和你在一起的风风雨雨,我一点都不后悔!我为能把我人生中最宝贵的几年留给你,感到幸福。你曾是那么的爱过我(是吧?),我也那么的爱你,直到现在。

唯一后悔的是,当初你和王楠相识的时候没全力阻止你,否则也不会有今天。我先到外地呆一段时间,散散心,也怕家人找我劝我,就不要和爸妈说分手原因了,他们会承受不住的。如果问起来,你不好明说,就干脆说我喜欢上了别人吧。 

王楠其实挺好的,我也很喜欢他,不过,你和王楠在一起还是会有很多困难,你自己要想清楚。要我说还是算了,压力太大,也不现实。这是我真心话,为你,也为他。

以后少喝些酒,洗衣机有些坏了,本来想要结婚的时候再买台新的……不写了,忍不住要落泪。

爱你,永远爱你。

徐丹蕾,即日

名字的下面,又加了一句字迹潦草的话:

李重,你把我们八年的感情给弄丢了。

 

王楠回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已是黄昏。躁热的白天已隐退,晚风中带着一丝清凉,路边的小店门口有人在闲适的下棋,有人穿者背心短裤在悠闲的散步,这是北方城市一个平常的夏日黄昏。王楠深深吐了一口气,新的生活开始吧。坐上熟悉的大巴,看着熟悉的街景,王楠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十天前,他狼狈的逃离这个城市,十天后,他带着结疤的伤口回来了。正如像刚刚过去的那场大病一样,高烧退了,自己也该冷静了。

推开紧闭许久的家门,王楠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别的,而是李重在厦门给自己买的那双拖鞋!王楠不由得苦笑一下,李重你怎么就走不出我的生活呢?沙发上,李重送给自己的手机还静静的卧在那里,那天烧得糊涂,手机一直扔在那里也没带走。

结束了,让一切都结束吧。王楠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找来一个纸箱,把那双伴随他一年多的拖鞋还有手机,都放入了纸箱当中,又把那套BOSS休闲服和鞋找出来,这身衣服上次穿过之后他就没再舍得穿,如今一并封存吧。人有时下定决心是需要一种形式的,做这些,对于王楠来说就是一种仪式。把过去的一些记忆都放进了这个纸箱里,剩下需要的只是时间了。  

第二天,柳跃跃见到王楠的时候,尖叫了一声,原来,王楠昨晚把头发也剪了,他不想再回味起李重抚摸自己头发时的感觉。剪过头发的王楠显得更精神,十天来,在妈妈的精心调理下,王楠的气色好了许多,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与过去相比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哎,你怎么把头发剪了?都快认不来了。”柳跃跃见到王楠掩饰不住惊喜。  

“天太热,前段时间住院,就把头发剪了”。王楠撒起谎来已经游刃有余。

“你前段时间怎么了?怎么说病就病了呢?也不告诉大家一声,我们都急坏了”。柳跃跃埋怨着王楠。

 

“我们可没急,是柳跃跃急坏了”。大家开着柳跃跃的玩笑。

“也不知道怎么着,突然就发烧了,手机也丢了,就没来得及打招呼。”王楠再次撒谎。

“手机丢了?哎呀,怎么搞得?”大家伙替王楠惋惜,

“我先到董总办公室去一趟,得向董总道个歉”。王楠这才摆脱了大家。

等王楠再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柳跃跃又凑了过来,

“王楠,你还甭说,你剪了短发,真的很帅,很男人的感觉”。柳跃跃由衷的称赞王楠的新形象。

“我什么时候不男人了?”王楠恢复了以往的笑容,

“你,你……你没和李重联系啊?”柳跃跃犹豫了一下,

“没什么事儿联系什么啊?”王楠装作急着要工作。

“徐姐前几天还找过你呢,我告诉她你住院了”。

“哦,她没说有什么事儿吧?”

“没有,就问了你最近忙什么呢?说打你电话一直关机。”

“哦”

“哎,你知道吗?最近李重和徐姐好像闹矛盾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人家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真费劲”。王楠实在不愿意听到李重的名字。

“王楠,你真的不打算和李重来往了?”柳跃跃认真地问王楠,  

“再说吧。”王楠敷衍道,

“要不改天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很长时间没请你们吃饭了”。柳跃跃想趁热打铁。

“行了,你烦不烦哪?工作去吧”。王楠把柳跃跃撵回座位上。不过刚刚培养起来的好心情却没了,李重、李重,自己现在听到这个名字怎么还会心头一紧呢?李重应该快结婚了吧,一想到这,王楠使劲甩了甩头,仿佛要把李重从脑海中甩掉。可他永远不会想到,在他离开的这十天,李重酒后吐真言,彻底地向徐丹蕾坦白了。  

就在王楠抽身要逃脱苦海的同时,李重却深深地陷入了痛苦之中。

 

徐丹蕾走的那天清早,李重拿着她留下的信呆立了很久,跟随自己八年的女友以这样一种方式向自己告别,决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这些年来,他和徐丹蕾在一起,其实已经没有恋人的感觉了,更多像亲人一样。当王楠出现的时候,李重又感受到了恋爱的种种,王楠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快乐,徐丹蕾则让他感受了一种责任。在他放弃快乐准备承担责任时,却不料自己的一次意外失言伤害了所有人。

伤害已经造成,后果已经无法挽回,李重只有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这一切,他没给王楠电话。  

曾几何时,那个叫艾敬的歌手还吟唱着“一九九七,快点来吧”,一九九七年说来就来了。并且在不知不觉中又向前迈出了一步。过去的一年里,王楠感觉有些混乱。他和李重分手了,李重和徐丹蕾分手了,他在年底的时候又辞职了。事情发生的太多,让人来不及梳理,又要奔跑在新一年的路上。

王楠是在刚刚入冬的时候,才知道李重和徐丹蕾分手的消息。

 

那天,柳跃跃一脸惊讶的问王楠:“你知道吗?李重和徐姐分手了!”王楠心理扑通一下,心脏有些偷停的感觉,表面的语气却尽量装作平静地说:“你听谁说的?他们怎么会分手呢?”

“就是啊,不是要结婚吗?太奇怪了。”柳跃跃带着不解,

 

“你到底听谁说的?是真的吗?”王楠有些迫不及待。

“你听我说啊,今天我碰见了徐姐,我问她什么时候结婚?她对我说已经分手了,我也没好意思追着问,只是劝了她一会儿,她也没和我多说,就走了。”

 

“是吗?那应该是真的了。”王楠若有所思。

“对了,徐姐还问起你呢,问你现在和李重还来往吗?”

“你怎么说的?”王楠问,

“我就说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最近也没什么往来。”柳跃跃如实回答。

“他们什么时候分手的?为什么啊?”王楠继续追问,

 

“有几个月了,徐姐也没详细说,看见我好像有些躲我。”

王楠没有说话,他心里已经翻江倒海。怎么可能呢?!李重与徐丹蕾竟分手了!

“李重也太不是东西了,我觉得徐姐真可怜,他怎么能那样啊?都这么多年了,快结婚了,还和人家分手,我要是徐姐早就疯了。”柳跃跃对李重有些咬牙切齿。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就别瞎说了,说不定过两天又好了。”

“你们男人都没有好东西!幸好,你不和李重来往了,真看不出他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柳跃跃继续不依不饶。

“行了,别说了,你不是当事人就别发些无聊的感慨了。过几天找徐姐吃饭吧,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王楠支走了柳跃跃后,震惊的心情还是没有平复下来。李重和徐丹蕾分手了!而且有三四个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吧?怎么可能呢?一个个疑问像水泡一样冒上来。王楠首先肯定不会因为自己,因为如果和他有关,李重和徐丹蕾早就分手了,还装修什么房子啊?再者说如果因为李重和他之间的关系,李重在分手后也应该给他一个电话,但李重没有。那难道是徐丹蕾发现李重在外面又有了小姐?这个可能是存在的,如果真是这样,他对李重也愈发的怨恨起来。可回过头来一想,与李重交往的这几年,李重真没和哪个女人有过亲密关系,就是偶尔找个小姐,也不过是在一起喝喝酒什么的。王楠想来想去,也还是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不过有一点肯定的是,王楠无一丝欣喜,他倒为李重担起心来,怎么好好的两个人说分手就分手了呢?

王楠想给李重打个电话,又觉得不妥,自己现在打过去电话算怎么回事儿?李重没告诉自己,就说明不想让他知道,他就更不能唐突的去问人家怎么了。  

那一天,王楠都是在胡思乱想中度过的。下班以后回到家里,王楠也没吃饭,和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今天的这个消息把他平静的生活又打乱了。

王楠自从上次从家里回来以后,他觉得李重已经在慢慢的退出自己的生活。他又用起了BP机,他和留在这个城市里的同学多了联系,他开始跑步,健身,并尝试着和柳跃跃交往。生活似乎已经走上了正轨,可今天的这个消息,再一次把这平静的假象打碎,李重这两个字也再一次把王楠紧紧包围,让他无处可逃。

王楠那一夜翻来覆去,脑海中一直在想,他和李重还有可能吗?李重现在做什么呢?徐丹蕾现在又怎么样了?

问题反复纠缠,却一直没有答案。  

 

徐丹蕾那天与柳跃跃的不期而遇又勾起了她对往事的痛彻回忆,当初王楠、李重还有她和柳跃跃曾经是那么快乐的在一起,可哪知道那些快乐其实是王楠和李重的快乐,与她们女人根本无关。

 

那天在商场,她原本想躲开柳跃跃,不料对方眼睛尖,打了招呼,她也只好硬着头皮敷衍了事。原因她和李重分手后,她切断了和过去的一切来往。现在徐丹蕾才意识到,分手不仅是和一个人分手,更意味着是与自己过去生活的断然撕裂,你失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生活圈子,包括曾经共同的朋友、对方的家人,还有曾经的生活习惯。这些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是残酷的,更何况是对于一个相守八年即将结婚的女人,简直就是灭顶之灾了。

这三个月以来,徐丹蕾感受到了炼狱般的滋味。她曾到外地转悠了一个月,黄山、甘肃、四川,没有目的的乱逛,搭上哪趟车就奔往下一个目的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离,逃离这一切。沿途的风景没有让徐丹蕾心情好转起来,反倒让她经常触景生情,眼泪不听话的就掉下来。如果你在一九九六年初秋的某一天,在以上的几条线路,看见一个年轻而又憔悴的女人,靠在火车的窗边,望着飞逝而过的窗外景色独自饮泣时,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徐丹蕾。

旅途中,徐丹蕾还曾产生过自杀的念头,一次在黄山,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同心锁,她旁若无人的就哭了起来,几年前,李重曾领她来过这里,两个人在这儿结了同心锁,如今锁不在了,人也离开了,这怎么不让她肝肠欲断!她爬到天都峰上准备跳下去,还是周围游客发现了她的异常,才没令悲剧发生。还有一次在甘肃经过巴颜喀拉山口时,车辆发生故障,低温加上高原反应,情况极其危险,别人都在恐惧中急切的盼望有车经过时,奇怪的是她没有一丝不安,心中倒有一种快乐一种解脱,死了可能就一了百了了。幸好最后有车经过,才不至于命丧高原。

让徐丹蕾改变主意,结束旅程是在四川,从甘肃入四川,徐丹蕾一路浑浑噩噩,她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里,要去哪里,一个月的漫无目的的行走,没有减轻痛苦,反倒变得更加疲惫。那天,徐丹蕾在搭乘的长途客车上听到有人在议论青城山的普照寺如何的灵验,心中不免多了一个想法,她想出家!尘世中的纷纷扰扰,实在让徐丹蕾有些不堪重负,佛门的清静或许能让自己摆脱这如梦魇般的一切。

当想出家的徐丹蕾来到青城山的这座名刹普照寺时,她一脸悲伤,长跪不起。望着朝向山门当中供奉的明代木雕大肚圆脸的弥勒菩萨正对着自己慈悲喜笑,徐丹蕾不禁泪流满面,心中默念:菩萨啊,我究竟是前世结了什么孽缘,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没有回答,慈怀天下的弥勒菩萨一脸笑意望着芸芸众生。  

这个悲伤的女人引来了寺内的僧尼,徐丹蕾泪流满面的恳求要出家,师傅没说话,只给了徐丹蕾八个字:知幻即离,离幻即觉。多年以后,当王楠无意间在一个佛学网站上看到徐丹蕾出家的照片时,震惊的程度不亚于一颗原子弹的威力,这是后话了。

徐丹蕾回来后,李重又约她见了一次面,两个人坐在新亚洲酒店的咖啡厅,李重望着面前这个失去神采的女人,心中难受极了,自己伤害徐丹蕾太深太深。

“最近怎么样?爸妈还问起你去哪里了?”李重尽量显得平常一些。

“是吗?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分手吧。”徐丹蕾听到老人的挂念,心中不觉一酸。

“不知道呢,这是给你的。”李重把一个信封推到徐丹蕾的面前,

“这是什么?”徐丹蕾拿起来掂了掂,

“我给你买了一套房子,还有一些钱。”李重不敢看徐丹蕾的眼睛。。

信封里面是一张写着徐丹蕾名字的房产证和五十万元的一个存折。

“李重,我们现在是人债两清吗?”徐丹蕾逼视着他。

“丹蕾,你听我说,那个房子你说不能住下去了,我也明白,我伤害你得太深了。但我也不能看着你就这样离开。你千万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你现在总不能再搬回家去住,再者说,这个商场也有你的一份心血,暂时先搬到这个房子里住吧,你如果愿意,我还是等你。”李重艰难的说完这些话。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房子我暂时搬过去,钱就不必要了。”

“丹蕾,虽然咱们现在这样了,可总还算是亲人吧,不论你恨不恨我,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老婆。钱不是太多,商场最近资金有些困难,你也别急着找工作,这样我会心里好受些。”李重诚恳地说。

“算了,别提什么老婆了?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李重的话再一次刺激了徐丹蕾。“钱真的不要了,我人都给了你八年,还谈什么钱?!房子我也是暂时住,过段时间,我会搬出去的。”

 

“丹蕾,你别这样,这样会让我更难受。”李重现在在徐丹蕾面前就像一个犯人。

“难受?你怎么不问问我难受不难受?李重,我就要你记住,你欠我徐丹蕾一辈子!”徐丹蕾看见李重这样,突然怒火中烧,她没想到,李重与她见面会做出如此伤害她的举动。如果李重今天恳切央求她,徐丹蕾或许会原谅他,可李重拿出房子和钱这真让徐丹蕾接受不了。

“对不起……”

“不要再说这三个字了,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过几天我去把我的东西搬走。”徐丹蕾不客气的打断李重的话,扬长而去。

 

咖啡厅里,只留下李重一个人,他仰起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又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

  

徐丹蕾结婚了,闪电般的结婚了。

徐丹蕾结婚的消息,王楠不知道,柳跃跃也不知道,只有李重知道。

那段时间,王楠正为辞职后的生计奔波着。他虽然知道了李重和徐丹蕾分手的消息,却又不知如何面对李重,两个人依旧没有任何联系。

快要临近年关的时候,有一天晚上,王楠已经躺下,突然BP机响了,一看留言,上面写着:李先生请您回电话******,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李先生?王楠以为是自己的一个李姓同学,最近这厮失恋了,经常骚扰他。王楠在被窝里挣扎了好久,想想还是到楼下的小店给回了电话。

“喂,你丫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王楠没等对方开口就嚷着,

对方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

“喂?说话啊?能听见吗?”王楠以为通讯有问题。

“王楠,我是李重。”

当李重熟悉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王楠浑身像被电击了一样,有些发抖。他愣了一下,才说:“李哥啊,你找我有什么事情?”语调不自觉地压了下了。

“没什么事情,今天感觉有些闷,想找你喝酒。”  

“太晚了吧,改天再说吧。”王楠下意识的拒绝,

“王楠出来吧,我有话和你说。”李重沉沉的语气让王楠心疼。

“那好吧,你在哪?我去找你。”王楠实在无力抗拒。

“你在楼下等我,我一会儿就到。”多么熟悉的对白,这话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听到了。

当王楠再次坐上李重的车时,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熟悉的淡淡柠檬香味,再熟悉不过的李重!只不过李重看起来有些瘦了,比起去年少了些神采奕奕。

“你头发什么时候剪的?都有些认不出来你了。”李重问道。

“都剪半年了,你最近忙吗?”就当他是老朋友啊,也让我心疼让我牵挂。张艾嘉的歌怎么就那么传神呢?王楠瞄了一眼胡子拉碴的李重感到心疼。

“去吃什么?”李重没有回答,征询王楠去哪里。

“我吃过了,你还没吃?”

“那咱们去喝酒吧,去黄记火锅怎么样?”李重记起有一年没去那家味道不错的火锅店了。

 

黄记火锅?唉,这些名字就像一个个符号把曾经的记忆串起来,让记忆变得鲜活起来。  

“好啊,就去那吧,有段日子没去过了。”王楠有一种错觉,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他们就像昨天才见过面。

可实际他们已经走过了千山万水,再也回不去了。就像此时他们要去的黄记火锅,已经拆掉了,那儿已经伫立了一座新楼,人行道也换成了彩色的地砖,时光一去不再回,有些事情错过就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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